龚光杰大踏步过来,长剑指其胸口,大喝道:“你到无量山剑湖宫中来撒野,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是何人门下?受谁的指使?若不直说,莫怪大爷剑下无情。”
段誉见他如此霸道,竟是唠叨叨地说佛念经,叶小东见那汉子已是怒气上头,再忍不住了,对钟灵道:“给我些瓜子!”钟灵一愣,随即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连忙递了过去,哪知叶小东只是取了十来颗拿在手上。
只见得龚光杰长剑回收,突然左手挥出,带着呼呼风声,只怕这一掌便要在段誉脸上拍出好大一个掌印,段誉将头略侧,那巴掌已是到了眼前,他心道:“惨了惨了,这次可要被这恶人打上一掌了!”
等了半晌,这龚光杰的巴掌却是迟迟未能落下,段誉睁开眼来,见他虎目圆瞪,脸上怒气冲冲,五指离着自己仅有那么一寸来远,只不过现在此人倒是一动不动,如同入了魔障一般。
段誉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轻轻推他一推,哪知这龚光杰眼珠转了转,却是一推便倒,他不禁“啊呀”地叫出声来。
左子穆身旁一名青弟子一跃而出,赶忙将自己师哥给扶了起来。见龚光杰一动不动的模样,心中已是了然,转过头对左子穆道:“师父,师兄被人给点穴了!”
房梁之上,那钟灵见得段誉如此搞笑,当下也噗哧一笑。这一下变故古怪之极,在场众人正惊奇间,一个个都循声向着屋顶上望去,眼光瞬时集注于钟灵二人之上。
只见一个少女坐在梁上,笑靥如花,双脚荡啊荡的,似乎这么坐梁上甚是好玩,穿着一双葱绿色鞋儿绣着几朵小小黄花,纯然是小姑娘的打扮。身旁还坐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小道士,也不知二者是何关系。
段誉抬起了头望着二人,见叶小东与钟灵皆是满脸带笑,他便是再愚钝,此刻也能猜出一二了,开口问道:“不知刚才是哪一位救了在下?”
钟灵笑了笑,指着叶小东道:“是他救了你!”
叶小东也笑了起来,问道:“你既然不会武功,为何还要挑衅他人?”
段誉摇了摇头,答道:“在下不过与他们说说道理罢了,哪知这人却是如此无礼,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真是…………真是…………”他说到后来,竟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又惹地众人一阵偷笑。
左子穆抬起头来,向着二人怒道:“你是二人到这儿来干什么?”心下暗暗纳罕,不知这二者何时爬到了梁上,竟然谁也没有知觉,虽说各人都凝神注视东西两宗比剑,但总不能不知头顶上伏着两个人,这件事传将出去,“无量剑”的人可丢得大了。想到此处,又道:“你们二人快跳下来!”
段誉忽道:“这么高,跳下来可不摔坏了么?你快叫人去拿架梯子来!”此言一出,又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西宗门下几名女弟子均想:“此人一表人才,却原来是个大呆子。这二人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得梁去,轻功自然不弱,怎么要用梯子才爬得下来?”
叶小东对钟灵问道:“你下不下去?”钟灵道:“我才不下去,下头没一个好人,就那个小子稍微有趣些。”叶小东道:“既然你不下去,我也在上头陪你。”
两人一来一去,声音甚大,场内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左子穆道:“快跳下来。你们二人不下来,我可要上来拉了。”
钟灵格格一笑,道:“你试试看,拉得我们下来,算你本事!”
左子穆以一派宗师,终不能当着许多武林好手、门人弟子之前,跟两个小孩闹着玩,便向辛双清道:“辛师妹,请你派一名女弟子上去抓她下来吧。”
辛双清道:“西宗门下,没这么好的轻功,”左子穆脸色一沉,正要发话,忽然门外抢进一个人来,走不几步,便朝前跌去,竟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左子穆失声叫道:“容师弟!”
左子穆抢上前去将其扶起,只见师弟容子矩双目圆睁,满脸愤恨之色,口鼻中却没了气息。他大惊之下忙施推拿,已然无法救活。忙解开其上衣查察伤势。衣衫解开,只见他胸口赫然写着八个黑字:“神农帮诛灭无量剑”。众人不约而同的大声惊呼。
这八个黑字深入肌理,既非墨笔书写,也不是用尖利之物刻划而致,竟是以剧毒的药物写就,腐蚀之下,深陷肌肤。
左穆略一凝视,不禁大怒,手中长剑一振,嗡嗡作响,喝道:“且瞧是神农帮诛灭无量剑,还是无量剑诛灭神农帮。此仇不报,何以为人?”再看容子矩身子各处,并无其他伤痕。
他走到龚光杰身边,俯下身去随手在其后背拍了两下,可这弟子仍无丝毫反应,左穆略老脸一红,殊知当着众多好友的面,这一拍看似随意,实则用上了十成功力,不想却是如此结果,心中微微一沉,对那梁上二人自是有些忌惮。
左子穆本想叫来两名弟子,将这龚光杰给抬了下去,不料叶小东却又是屈指一弹,这次左子穆倒是看得清楚,见打穴的暗器乃是一枚小小的瓜子,不由得心中一凛:“这人好厉害的手段!”
那龚光杰被解开穴道,连忙站起身来,满面羞愧,道:“师父,我…………”
不等他说完,左子穆喝道:“光豪,光杰,你去外面瞧瞧去!”二人长剑一挺,应声而出。
这一来厅上登时大乱,各人再不也去理会段誉和那梁上二人,围住了容子矩的尸身纷纷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