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瞬,于锦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叫谎言地狱的?你还知道些什么?”她昨天问过那么多人,什么奇怪的名字都听见过,就是没听到有人说实话。对于是江的答案,她还心存一丝疑问。
于是江原本稚拙浅白的表情深沉了一瞬间,他看着她,竟有一丝怜悯:“你最好别问那么多,反正总是出不去的。”
若是眼前说话的是其他人,她或者还会嗤之以鼻,笑话笑话此人心志不坚。可这个虚岁才十五的男孩子之前的半生几乎都在跟怪病搏斗,在灵根半毁的情况下,还拼命想争到那半分仙机,他心志之强韧,便连许多修士都要自愧不如。
这样的他能说出这等丧气的话,于锦心跳“别别”地跳得飞快,紧张得竟有些口干:“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长辈有言,于是江再怎么都不想说也别不过于锦,他潜意识里或许也想尽快离开此地,闻言,他沉默片刻,问道:“姑婆婆来城里有见过治安官吗?”
不待于锦摇头,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想离开此地,只有通过本城治安官,只要你满足治安官的一个爱好,就可以出地狱。”
“爱好?”于锦的脑子顿时拐到其他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了,她下意识地抱了抱胸:“什么爱好?”
他先略带鄙视地,重点在她胸部扫了一眼,在于锦发毛之前,垂下眼皮,自嘲地笑了一声:“你放心,治安官他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听人讲故事,只要你讲的故事合乎他的心意,他就会放人走。”
这种做事只凭一己喜好的家伙是最难搞定的了。
于是江叹道:“上一次,他放人出去已经是三百年前了。”
果然如此,但是于锦想到客栈那些住宿的客人:“不对,如果没有人出进的话,客栈是怎么来的?每个客栈的生意还那么好。”
“那是城里没有住所的人才会住的地方。除了这些人。也就是像你这样初来乍到,适合大宰一通的新人了。”说到此处,于是江一脸贱相地凑近她:“姑婆婆。你怕是被宰得不轻吧?”
于锦“啪”地拍了他一下,端起长辈的威严堵他的嘴:“没大没小,那你的意思,这城里人有钱天天住客栈。就没钱找座房子租一租?”
于是江撇了撇嘴:“他们倒想,可您看见了吗?城这么小。人这么多,哪来的房子让他们住?没得住,自然要去住客栈了。”
看来他们得在城里多少要逗留一阵子了,于锦很发愁:“租不到房子那可要怎么办?难道还要被黑心奸商宰?对了。你在城里住了这么久,知道怎么弄房子吗?”
于是江顿时得瑟地笑了一下:“那是自然,我可是新盖的上等好房。怎么。姑婆婆,你可要在我家借住一段时日?”
那还等什么。于锦立刻就催着于是江去了他的家。但是越走越发现这个路线异样的熟悉,终于走到某个巷尾时,于是江停了下来:“到了!姑婆婆,你运气不错,我新盖的房子还没住两天呢。”
“是啊,房梁还裂了。”于锦两眼发直,这房子居然是他的,他还真敢住啊!
“啊?连你都知道啦?”于是江却没有什么颓唐之色,他眉飞色舞道:“其实没什么问题,我吓那些人的。”
于锦:“!”
假如在二十一世纪,她大概就能发个贴子《求助:侄孙子是个奇葩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然而在这里,她只能跳着脚手动教育:“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会坑蒙拐骗了你!你是要把我气死吗?”
于是江跟他爷爷常年打游击,攒出了丰富的斗争经验,于锦手还没落到他身上,他就开始满屋子乱蹿:“你打我做什么?!我要是不这么做,人家会讹死我的!我得先下手为强!看看现在家门口多清静,总比到时候被人上死人板子坐门口哭的好!”
“死人板子?”于锦追了半天也没能追上他,只得气喘吁吁地示意暂时休战:“你什么意思?”
于是江扒着桌子喘粗气,心有余悸:“你先保证不许随便打我。”
于锦抹了把汗,死小子真能跑,当修真者时间长了,都不习惯这种累虚脱的感觉。她不耐烦地拍了下桌子:“你若说得对,我打你做什么。”
于是江愤愤不平地道:“我当然有我的道理!你知不知道,我这房子刚盖没多长时间,对面的那家就被人抬了棺材板子围了。说是他们家盖房子时掉下的青砖把匠人的脑袋砸了,现在人死了要逼着人赔钱,可人家那家子房子盖好都一年了,也亏得他们赖得上来!像这样的事,每天都不知有多少。在这里过日子,你不比别人更狠更不要脸,哪活得下来?”
于锦:“……”道理如此奇葩,她竟然还无言以对。
虽然开始得鸡飞狗跳,于锦和于是江的合住生涯却进行得一帆风顺。据他所说,他在这片城里都不知过了多少年,如今算是有点基业,可以暂时地养着姑婆婆没有负担。
自己年纪比他大不说,还是个正正经经的长辈呢。被侄孙子养,这像个什么话?
于锦不想做个安稳的米虫,但每每要出去找点活儿干,总会被各式各样的极品,骗子们给震出翔来。果真应了于是江那句话,要想跟这些人战斗不吃亏,就得比人更狠更极品。
在奇葩扎堆的地方,你只能把自己也变成个跟别人一样的奇葩,才能活得更好。
就在于锦忧虑自己p值将会跌破负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