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兽还在原来的地方,并未离去,双腿盘地,正用功疗伤当中。看来,大师兄方才给了它重重一击。也就它,百把剑齐发,换做普通的妖怪,只恐早已命丧当场。也是,万年的道行,可不是白白修炼的。
但见着年兽闭眼的模样,一副祥和,之前的暴戾之气,唯有剩下一二分来,还当真给人一种深深的违和感来。
灵玉这孩子,买了教训还嫌不够,在一旁补刀道:“还敢自称为本神,不过这点区区的道行!”流露出不屑的同时,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师父这偏心眼的老头,你们就都偏心吧,就我倒霉,就我倒霉,我算是看出来了。”
原本闭着眼的年兽,听闻灵玉的讥讽之后,霍然睁开了眼,目露凶光,“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本神今日就成全你们。有什么本事,就尽管出招,本神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凡人还有何种能耐。”
灵玉的身子,刚刚跃出,伸手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可别以为这是出风头,这等艰辛的事情,还是交给大师兄与二师兄好。至于我们俩,还是乖乖待着为妙。”连我都生出几分怯场了,灵玉的道行还在我之下,有他在,还指不定拖什么后腿。
不必再言,大师兄和年兽已纠缠在了一起,这回,大师兄所使用的,并非是剑,而是手掌,将灵力灌注到指尖,朝年兽发去。
年兽一如之前那般,抬起右爪轻轻一挥,这次,并非飞沙走石,而是周遭的几颗大树,赫然倾倒,且连根拔起,朝大师兄所在的位置砸去。
我天,分明是空阔的广场,岂来的什么树木?再看周遭,岂是广场,分明是处荒郊野外。方才,当真未曾留意到,不知何时,打斗的场景,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幻,并非出自我们四个当中的其中之一,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出自年兽之手。
大师兄掌力齐发,已到他身前的树,开始慢慢朝后退去,然,速度极慢,远远赶不上后来树的速度。此情此景,对大师兄极为不利,心念着,他也该使剑了,可事实上,并未见他有出剑的痕迹来。再细细留意,才注意到,大师兄虎口的位置,似乎受了伤,手掌之上,有殷红的鲜血,且蔓延至衣袖的位置。他与年兽大战之际,只晓得年兽受了重伤,倒未曾想过他会同样受伤。
赶紧放开灵玉,叮嘱道:“好生站着,千万莫要轻举妄动!”随即,走到华阳身旁,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华阳,去帮帮大师兄!”
依往日的性子,原本该是命令才对,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有了几许恳求的意味。而这手中的动作,可以理解为撒娇,更可以理解为是恳求。这突然间,自己怎生变成这般畏缩的模样来,全然不像自己。
华阳察觉出了这种异常,眼眸瞬变,神情分外莫测,淡淡应了一句:“嗯!”
再看时,岂有华阳的身影?华阳已经到了大师兄的身旁,而大师兄周遭的数十颗大树,早已消失不见。这厮,该有多高的道行,速度快到人肉眼都察觉不到。
我都察觉不到的东西,灵玉自然不会察觉到,在一旁惊呼道:“偏心的老头,还以为就大师兄懂得这等高强的法术,原本连二师兄亦不例外,三师兄是否也会,你们个个是否都会?为何独独剩下我,就因为我年纪最小吗?”幽怨的神态,宛若后宫那些一辈子都未曾见过皇帝一面的女子。
“好你个小子,有几分道行啊!”年兽瞧见华阳轻轻松松破了他的阵,从地上起身,“不过,就这么点道行,又有何用呢?一介凡人,区区不过数十年的修行,岂能与我等神灵相提并论?”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大言不惭!”灵玉又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数十年的道行如何,照样能降伏得了你。”话到此处,注意到我扫视而来的目光,迅速将头转到一侧去,装出一副打酱油的模样来。
速度从灵玉身上转移,挪到年兽那边。只见华阳嘴角微微上扬,展颜一笑,“是么?那你且看看,这个如何呢?”语毕,嘴巴开始颌动。听不清他念动的何种咒语,但隐隐有种不觉明历的感觉,
少时,一座小山,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且朝着年兽的方向驶去。速度极快,未曾看到小山的具体来源,但从位置来判断,应是从桂州北方而来。传说当中的排山倒海,怕是大致如斯。
许是由于事发突然,又许是年兽始料不及,年兽有些躲闪不急,片刻之间,便被压在了小山之下。其实,早在山压过来的瞬间,它已知晓华阳的意图,可来不及反应而已。高手过招,除了法力高低之外,更重要的因素,则是速度,谁快,谁便是王者。
华阳这一招出去,大师兄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煞是奇怪。之前,一直在担心,华阳若是通晓禁忌法术一事被他人知晓,那多半要被逐出师门。可如今,就连大师兄自个亦是知晓,那就表明华阳并未从其他途径获得法术,而是老头子给他们俩私下都传授过。
想必,老头子私下传授之时,多半对他们做出了唯一性这种承诺,以致于让他们都暗中窃喜,以为自己个占了便宜。结果,却发觉他人亦会这种法术,这种背叛和冲击,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灵玉这孩子,许是被惊呆了,瞠目结舌了半晌,待反应上来,哀嚎道:“师父这骗子,骗子,独独就瞒着我,还当真就瞒着我。你们个个把我当傻子一般是吧?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