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笙同我说了一处他游历之时经过的村子,听他的意思,那里与世无争,犹如世外桃源,到是挺适合我这种需要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人,而且,那种地方也是最适合我的吧。”话到最后,她又淡淡地加了一句。
赵言右手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手中端着酒杯,微微倾身望着她:“无笙的话,你信一半便好,你也不瞧瞧他放了多少回假消息给我。”
说罢,她一口饮下了杯中之酒,啪的一声放到桌上,而后望着她:“你以为,我会让这样你离开么?”
沫瑾一顿。
原以为赵言已经答应了,怎么突然又换了口气,不由锁起了眉头。
“你既然想离开这里,便再多等我几日,待我将安素阁的帐算算,将她们的工钱都付清了,才好将这店面和宅子盘出去,介时方能同你一道儿走。”赵言看着沫瑾慢慢瞪大的双眼,仍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我又怎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哪种地方,不陪着你我可不放心。”
“可是……”
赵言扬了扬手:“好了,那种鸟都不去的小地方呢,你也别去了,我知道另一处好地方,你也决计欢喜。六夏城是高光国边界的一个小城,那里时常有走南闯北,远方而来的他国商人,虽看着有些鱼龙混杂,但这种地方亦有它的好处,容易隐藏你的身份。”
“不过那是……”沫瑾才说了几个字,又被她打断了。
“再说了,我娘在那里,她如今年岁大了,我怎么也得回去照看她,你是我妹子,自然是要同我和娘住一道儿的。”
“你娘?”沫瑾彻底地呆住了。
沫瑾曾听她提及过没良心的生父,却唯独未曾听她提过母亲,原还以为是她生母已然早亡,才不曾提及,因着这先入为主的念头,眼下一听到她提起娘亲,还真是让沫瑾大吃一惊。
赵言隐瞒的也太深了,她竟然到此时才知晓她还有个母亲。而更为奇怪的是,赵言留在此地已许久,却从未见过有人寻她,或是打听她的消息,沫瑾还道是她家中只剩下她一人了。
“是啊,我娘。”赵言淡然地挑了挑眉,而后才像是想到了什么,“呃,好似我从未曾同你提及过我娘之事啊。”
赵言笑得有些尴尬,讪讪地接着道:“我娘虽身子骨不大好,不过还在世,只是显少离家罢了,而我为了寻父,一直在外游荡,说起来也有好些年未曾回去看她老人家了。”赵言说话之时,目光遥望向门口,好似她的目光能随风一道儿,飘到千里之外母亲的身旁。
沫瑾实则很是羡慕赵言,怎么说,她还有个娘亲,可她却只有她赵言和怜儿了。
她原想问问她,为何母亲健在,她却一直在外游荡,俗话说得好,子俗养而亲不待,便如她一样,她不想赵言也经历自己一样的痛苦,不管她们母女之间发生了何事,母女便是母女,成不了仇人。
“本来,同你一道儿走,去陪你母亲也好,只是,我们走了,那安素阁里这么多人又该怎么办?她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有了份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若咱们这店一关,她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虽说,她也觉得赵言带自己去她母亲那里也甚好,然转而一想到若兰她们又将居无定所,心中便是一阵的忧愁。
她们在一起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看着这一个个姑娘从初时的小心翼翼,到如今的欢笑雀跃,沫瑾实在不敢想像,若她同赵言再将她们抛弃一次,她们该如何在这个乱世之中,以女子之身存活下去。
“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个人都有个人的缘法,你是我的妹妹,对我而言,此时你的事最为重要,旁人,我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赵言的话听着有些冷酷无情,然沫瑾却晓得,那都是因为自个儿,赵言有多护着自己,她一直都知晓。
可是,她还是不忍心。
“可……”她顿了顿,望着赵言挑眉不解的目光,咬了咬下唇才说道,“那,你还是让我再想想吧,安素阁是你的一番心血,我不想你随意的将之结束。”
赵言也不多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因为,她心中打的主意,便是想让沫瑾不要离开通城,依着她的想法,只有以毒攻毒,才是帮忙沫瑾最好的法子。
不管如何,逃避总是无法解释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