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时静得出奇,然未多久又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沉稳似磐石,让沫瑾听得心慢慢地安定下来。
她知道,是大哥进来了,便莫名的安心了。
李旭垂下眼,看着仍跪在地上的人儿,继而抬眼看向上座的两人。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李旭抱拳一揖,算是行了礼。
“太子怎能如此不知礼节,这般莽莽撞撞的,你父皇还在这里呢。”皇后原本怒气难平,再被儿子这一冲撞,心中越发怒火难消,紧锁着眉头愈发的记恨沫瑾。
“微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此时,梁仲已走到沫瑾身后,弯腰作揖。
“嗯,你也来了。”皇上轻念叨了一句,听在沫瑾耳中,好似梁仲的出现,似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一个‘女’子,便让你们两人同时出现,朕发觉之前还真小瞧了她了。”
沫瑾视线微抬,正想再看看皇上的神‘色’,却不想皇上正愣眼瞧着她,她这一抬头就被逮了个正着,忙又垂下了头去,不敢随意动弹。
看来,她果真是不适合做这偷偷‘摸’‘摸’的事儿,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她还是安份些的好。
“皇上,不管她是何身份,与微臣皆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微臣又怎能放任她不管不顾呢。”梁仲施施然说着,竟是直接将她的身份给认了。
沫瑾方才有些耍无赖的说话,可是将皇后气得半死,而梁仲自是不能说这等不靠谱的话百般狡辩却不如直言不讳的好,也让皇上及皇后明白,不管她是不是苏良娣,不管他们要如何处置苏沫瑾,他都不会放任不管。
意思已很明了,皇后的面‘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上午她去安宁宫时,正巧看到太后身旁的容儿送一人出殿。那人戴着帷帽看不清真容,只是身形却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原本未多想,反正宫里奇怪的事儿多的紧,她有心想管也管不过来。
只是偏生便有那般凑巧的事,正当她想收回视线时,看到那‘女’子也回过头来,一阵风吹来撩起了纱缦的一角,让她看到了大半的脸。
虽说隔了一半距离,她也只看了大概,然那略有些模糊的面容,那身形样貌,越发令她觉得眼熟,只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直到进了安宁宫,堪堪坐下,脑海之中似有利箭而过,灵光一闪间她终于想起了那人为自个儿会觉得眼熟,只是那时众人皆以为沫瑾已死,她一时间未想到是她。
当下,她也没了心思在安宁宫陪太后闲聊,寻了个借口起身告退,而后匆匆去了皇上那处,将自个儿的发现同皇上说了一遍。
皇上起初也不信,哪有已死得都凉透了,没气儿了的人再活过来的道理,也未将皇后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皇后一直同他闹,没法子,便只能安抚地说先去将人‘弄’进宫来,问了再说。
于是,皇后派人去‘逼’问了那容儿,自是将沫瑾的住处给问了出来,之后便有了禁军围堵安素阁之事。
这如今,皇上也是亲眼所见,知皇后所言不虚,心中虽有怒火,却不似皇后全彰显在脸上了,而是闷在心中隐忍不发罢了。
“那梁相的意思是,不论皇上要如何处置她,你都势必要拦着,是否便是此意?”皇后缓缓起身,慢慢地从上座踱了下来,凤眸微挑看向梁仲。
若换作旁人,许是一对上皇后的眼神,便会识趣地埋下头,作起诚惶诚恐的模样,以示对皇族的敬重。
可偏生梁仲不是这等人,做不得攀高踩低地事儿,这‘性’子也耿直的不知如何迎合这些权贵之势,幸而他的官职高,平日里也无需他刻意去迎合谁,这才‘混’得如今的地位,否则,依沫瑾看来,他那当得了官啊。
皇后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原本还揣着笑容,这下却挂不住了,紧锁了眉头愤然转身,看向上座的皇上。
“陛下,你看这一个两个的为了个‘女’子都快忘了自个儿的本份了,如她这般媚‘惑’人心的狐媚妖子,还是早些除去为好,您是不知晓,如今这宫外头流言四起,说什么太子殿下被一个丧了寡的苏夫人给‘迷’得晕头转向,这苏夫人说得便是她。”
皇后见皇上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忍不住接着说道,“皇上,你听听,世人说她丧夫,那这夫说得岂不是太子殿下,老百姓不知到也罢了,却四处传扬说她‘迷’得太子殿下竟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如此下去,皇上,您这好好的一个太子,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皇后说这番话,本意是想让皇上动怒,最好盛怒之下当即便杀了这个苏沫瑾。
真是气死人了,不光是欺上瞒下,方才竟敢如此对她,全然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实在是挑战了她身为一国之后的盛威,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不过,皇上似乎还未动怒,只是扬了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眼一扫,他看向苏沫瑾,沉声问道:“你作何解释。”
沫瑾静静地跪着,只因埋着头,还不知皇上这句问得是何人,直到身旁的李旭伸脚踢了踢她,她疑狐的微扬起头,看了他的示意才知方才那句,皇上问得是自个儿。
抬起头,沫瑾望向上座的皇帝:“皇上,当初民‘女’被赐死,确也是真得喝下了毒酒的,至于能活下来,那皆是民‘女’的命,如今,倘若皇上执意要杀我,民‘女’也无话可说,只是,民‘女’不服,皇上要苏沫瑾的命,那便是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