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浓墨一般,黑漆漆地压在众人的头顶,可见这场雨,一时半会不会停。
莫颜的头上一把油纸伞,她站在万俟玉翎的身侧,身上连个雨滴都没落上,身体内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让她一点察觉不到寒意。
反观不远处,站在悬崖边的夏若雪,一身雨水,裙角还有大量的泥点子,她双手抱着肩膀,蜷缩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莫颜和万俟玉翎交叠的双手,恨不得立刻上去拿刀砍断,把二人分开。
面对这个曾经爱慕过,却一直对她不假辞色的人,夏若雪心底涌上一股子酸气。
以前想得到,是不愿意输给她瞧不起的草包女莫颜,现在执着,只是因为从未得到过。
执拗的态度,让夏若雪癫狂,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才能及时清醒过来。
袁焕之向前几步,和夏若雪站到一处,如今骑虎难下,只得一致对外,等逃离之后,再来讨论子嗣的问题。
但是,他很怀疑,身后是黑漆漆的御林军,说不定山下还有大批人手等着,前方是断崖,他们能往哪里走?
若不是看莫颜和夏若雪对话有古怪,袁焕之都怀疑二人是一伙的,故意用子嗣作为诱饵,引诱他出现。
“莫颜,想不到,你的动作倒是很快,不过你跟着来干什么?确定不是个拖后腿的吗?”
夏若雪就是见不得莫颜得意,她转了转眼睛,心里琢磨一定是这个爱丢人现眼的表妹主动要求来的,万俟玉翎心里定是不愿意,不如说出来,能达到挑拨离间的效果最好。
“夏若雪,你知道吗,悟能大师自尽了。”
莫颜摊摊手,根本没理会夏若雪的话,而是先一步,说出这个消息。
悟能大师死了,因为愧疚,夏家兄妹是罪魁祸首,不仅如此,大悲寺被黑衣人屠寺,死伤不计其数。
“那又如何?”
夏若雪心中一震,随后露齿一笑,悟能大师快到花甲之年了,老头子一个,死了有什么可惜吗?
他之前欠自家祖父那么多,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自尽是他自己的决定,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袁焕之后退几步,来到夏若雪身侧,小声地问,“若雪,真的吗?”
“我怎么知道?”
夏若雪很快地反驳,但是从她的表情看,她已经相信,并且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对袁焕之来说,是个糟透了消息。
悟能大师已死,他们还有逃脱的机会?
夏若雪不会武功,却在开始的时候笃定能逃出去,即便是现在仍旧很镇定,凭什么。
不管了,此时也只能赌一把,他就跟随她的脚步走,赢了还有活命的机会。
“万俟玉翎,看你下眼睑发黑,难道说最近都纵欲过度了?”
袁焕之哈哈大笑两声,对着万俟玉翎招手,就像老朋友见面开玩笑一般,“不行别逞能,吃点药,做不成一夜七次郎也没什么,哈哈!”
莫颜囧了囧,用余光瞟着自家的皇叔大人,她想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如何应对如此刁钻的问题。
“太监都很关心这样的问题吗?”
万俟玉翎面无表情,漆黑的双眸古井无波,淡淡地看着前方猖狂的袁焕之,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进行滑稽的表演。
“噗……”
夏若雪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她下意识地看着袁焕之下体的部位,猜想所谓“太监”的含义。
人家只是不能有子嗣,并不是真正的太监好吗?
这个男人,冷漠是外表,毒舌才是本质,她突然发现自己了解的太少。
“你……”
一句话,抓住袁焕之的痛脚,他胸口翻涌,喉咙腥甜,又喷出一口血。
说起来,在战场上受伤,还是为了大越卖命,如果不是再难有子嗣,他怎么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回京都?
“无所谓,你以为,你的……”
袁焕之斗不过万俟玉翎,不代表不会找弱点,他转头看向莫颜,眯了眯眼,当年莫家小姐爱慕袁小将军人尽皆知,以为当上皇后,就能把自己洗白了?
发生过的,是真实存在的,袁焕之不信,作为男人,万俟玉翎心中没有芥蒂。
“死到临头,还想痛快痛快嘴?”
万俟玉翎根本不给袁焕之机会,从袖兜之中抽出一把短刃,随手一甩,短刃带着劲风直奔袁焕之的前胸而去。
短刃的速度太快,几乎是一瞬间,只听扑哧一声,正是刺进肉里发出的声响。
“娘!”
小和尚不敢置信,在生死一瞬间,冯婉儿扑到袁焕之怀中,短刃正好扎到她后心的位置。
“婉儿,婉儿!”
对于主动为自己而死的女人,袁焕之不是不动容,而且冯婉儿给他留下子嗣,就算在儿子面前,他也要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
血水顺着衣摆流入到泥土中,被雨水冲刷,渐渐地失去痕迹。
冯婉儿闭上双眼,双手垂落,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或许,能为心爱的人死去,也是一种幸福,只可惜,她到死也没看出袁焕之的本质。
己方人手灭杀袁焕之的党羽,传来信号,而这边,暗卫向前几步,准备动手。
“全灭,一个不留!”
万俟玉翎淡漠地注视前方,发号施令。
“慢着!”
袁焕之把冯婉儿的尸身放平,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看夏若雪一眼,顿时心中有了决定。
之前是他钻进死胡同,想把亲骨肉带回北地,如今情况不允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