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到了仲夏,长白山的季节,也差不多快入冬季了。这里的冬季长达十个月之久,湖面的冰封更是达六个月,也只有眼下,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这里被女真人称为圣地,因为它的白,它的净。
黑风口滚滚黑石下面,有几十处地热,大如碗口、小有指粗,这就是温泉群。
它距离震耳欲聋的长白瀑布不到二里,奔腾咆哮的白河擦边而过。它以绚丽的色彩把周围的岩石、沙砾染的金黄、碧蓝、殷红、翠绿,闪烁着五光十色,散发着蒸腾热气,格外愉悦游人的眼目。即使在冬季,周围是一片银装素裹,冰天雪地,而这里却是热气腾腾,烟雾袅袅,别有一番景致。
素衣女子坐在黑岩上,静静地看着一卷卷尘封已久的卷宗。
“天启元年……”
“天启二年……”
……
“天启六年……”
不对,女子黛眉一皱,退回到前一页前,仔细地看着天启六年时候的卷宗。
“为什么这场爆炸……”女子眉头有些微皱,她翻到末页,天启六年冬,往后戛然而止。看来是有些人不想事情的真相被人挖掘出来。
天启六年,大明京师发生了大爆炸。这场说不清道不明的大爆炸,没想到,如今还有这么多人对它念念不忘。瞎老道的阴兵借道,自然是一个借口,但是他也不知道,那场中心的爆炸,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年后金天命十一年,也就是努尔哈赤兵败身亡的这一年,天池同样出了件很重要的事情,当然,只是对于女子来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天启年间,辽东是最黑暗的时刻,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建奴的势力不断从建州往东南扩展,一度攻下锦州、宁远,直到孙承宗督师辽东,才收复了宁远、锦州。但这些。都不是女子所关心的。
“一定可以找到线索。”女子低下头,继续看着卷宗,这几年,她每年都会出一次长白山,然而还是没有什么收获。她再次翻阅着原先卷宗上的一字一句。
“天启六年。辽东战乱。努尔哈赤发起宁远之战,守将袁崇焕以葡萄牙制的红夷大炮击败之,兵退盛京。同年四月,努尔哈赤亲率大军,征蒙古喀尔喀,进略西拉木轮,获其牲畜。五月,明将毛文龙进攻鞍山,努尔哈赤回师盛京。五月二十一日,努尔哈赤出城迎接前来沈阳的科尔沁部奥巴贝勒。”女子继续翻看着。除了一些记录大事的,女子也将一些细碎的线索统统都翻看了一遍,尤其着重于关于辽东的事迹。
等看完一遍天启六年的史迹后,女子揉了揉发酸的眉心,似乎没有什么收获。她沉默不语,目色呆滞地看着那热气升腾的温泉。
为什么没有一丝线索。为什么,为什么……女子翻阅的节奏越来越快,有时几乎一眼扫过,似乎在刻意地寻找着某个字眼。
“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恩?”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白发天姆,合上了最后一卷史料。“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如果我告诉你他死了。你信吗?”木杖一跺,转过身,徘徊在那温泉边,“那些被抹去的。就是不想被人得知的。他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这么强,不会的。他不会死的。”女子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将卷宗收起来,放入一个小匣子之中。
“天启六年,那场爆炸。就是你那心上人陨落的日子。”
“是谁干的?”
“你说京师里边,能动得了他的,还有何人?”白发老姆眼神一闪。“现在你已经突破了那个境界,我也就不能够在阻拦你什么了。杀你心上人的那位,也在爆炸中身亡了,唯一的传人,就是如今快要赴辽的大明上柱国,杨帆了。虽然我没见过此人,但是我们受女真供奉,你的那个心上人又与他的师尊有仇,于情于理,都该将他击杀,所以你这一次顺手将他宰了,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
“我不会帮族人做任何事的,自从努尔哈赤之后,我们的民族,变得更加狂热好战,这不是天池原本希望和平安宁的本愿。”女子摇头道,“至于他,我还会继续去找。您不必再劝我了。”
“随便你,但是另外的一件东西,放在一个黑匣中的,就在那少年身上。不管你信不信,看到那黑匣中的东西,你就相信了,他已经死了。”老妪说完这话之后,看了眼女子十分细致地将那些卷宗码放在一起,唏嘘感慨道:“你这辈子,就是被他给毁了!”
“或许吧。”女子微微一笑,“我也该走了。天池很美,过些日子,等冰封之后,又是另外一种美了。”玉脂色的肌肤,在黑石映衬下格外白净,那美眸灵动中带着一丝忧伤。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仙气,与俗世脱尘。那一头如瀑般的长发自然披在身后。
天池的北侧,便是长白山的瀑布,由于山高坡陡,水势湍急,一眼望去,像一架斜立的天梯。瀑布口有一巨石名曰“牛郎渡”,将瀑布分为两股。两条玉龙似的水柱勇猛的扑向突起的石滩,冲向深深的谷地,溅起几丈高的飞浪,犹如天女散花,水气弥漫如雾,仿佛“银河落下千堆雪,瀑布飞流万缕烟”这会儿,还能隐约听到那轰鸣的水声。
“既然舍不得,那就别走了。”老妪平静道。
女子情深款款地看着那气雾氤氲的暖泉,呢喃自语道:“还记得当初,我和他便是在这里相见的,只可惜……物是人非。这里的池子,成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