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莉是卫生局医政科的,进了医院就像进了自己的家,也不带着杨隐挂号,直接就去了影像室找人给他拍片,立刻就确认了杨隐的手没有大碍,只不过是伤了手背上的筋,又割破了皮肉,有些难看而已。知道杨隐没伤着骨头,孙莉放心了,刚刚还挂在脸上的歉意一下又荡然无存了。她闷声不响地领着杨隐去外科作了伤口处理,然后又去配了药交给杨隐,忙完了这一切,她陪杨隐走到停车场的车边说:“行啦,你的伤应该不影响开车,你自己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杨隐皱了皱眉说:“谁说不影响开车?我现在动一动都觉得疼!”
“你还真赖上我了啊?”孙莉不悦地说。
杨隐扬了扬眉说:“我也不想赖着你,可这手是疼啊,你说怎么办?”
孙莉看了看杨隐,跺了一下脚上了车对他喊:“我送你回茶座。”
杨隐立刻也跟着上了车,等车子开出医院,他才说:“不用去茶座了,康教授不会干等在那里,你还是送我回家吧!”
孙莉明显愣了愣,车速一下缓了下来,老半天才问:“地址呢?”
杨隐说了地址后,决定还是迟早说服她和自己坐下来谈一谈,不然一到家孙莉又掉头走了,他的手可就白白受伤了。
“孙小姐,咱们不说其他的,只说我这手是因为你受伤的,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谈谈吧。”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孙莉的坚持让杨隐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但现在她是这个案子唯一的突破口,再难也要试着和她取得沟通。
“孙小姐,从刚刚我的手被门夹到现在你送我回家,都说明你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姑娘。那么,能不能请你站在君达心理医院的角度想一下,你的一句实话是可以让我们的医院得到一线生机的!”杨隐试着打动孙莉。
“可我的善良却有可能使自己丢掉了工作啊!”孙莉脱口说出这句话,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露出了心思,懊恼地一把方向往右打去,将车子刹停在了路边。
杨隐看着车前方公交站上翘首等着公车的乘客,低声说:“说实话,如果这个医院当初设立的时候我是法人的话,我今天必定不会来这样求你出庭,我愿意用时间来换取真相。,现在的事实是,雷院长被不明不白地牵进了官司中,我不能让他这样莫名其妙地背上罪责。你也许不知道,雷院长的妻子本身就有抑郁症,他的内弟又是脑瘫患者,家里老人都在老家的乡下,如果他出了事,不但稚子无人照顾,家里的两个病人更是无人照看,他们家就彻底毁了!”
孙莉微微有些动容,但她还是说:“你既然这样想帮他,以后也可以帮他照顾家人啊!”
杨隐忽地转过脸看着孙莉怒问:“你觉得我能代替他在家人心目中的地位吗?当她妻子的好丈夫、内弟的好大哥、儿子的好父亲,还是他父母的好儿子?”
孙莉被杨隐发怒时的表情镇住了,与她刚刚感受到的“无赖”形象大不相同,令她感到极为震憾,她嗫嗫地说:“我是说万一真要是那样的结果……”
“没有什么万一!”杨隐打断她的话,“即使你不愿意出庭作证,我也会找到其他的证据来证明君达心理医院没有问题,雷庆华是无辜的!”
孙莉真的被眼前这个男人惊住了,他身上有一种超乎常人的自信,令你不得不信服他。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重新发动车子往杨隐刚刚说的地址开去。
直到下了车,孙莉将车钥匙递给杨隐时,她说:“重新约个时间吧,我们谈谈。”
杨隐本已不抱希望,一听这话,眼睛里立刻放出光来,“你如果不介意,就现在去我家谈吧!我打电话让康教授过来。”
孙莉有点不解地问:“你说的这个康教授就是那个康律师吗?”
“是啊!”杨隐点头,“噢,是这样,他是我大学时的导师,所以虽然他已离开学校,我还是改不了口。”
孙莉了解地点了点头,跟在杨隐后面往楼上走。杨隐边走边给康怀北打了电话,让他马上来自己家。没想到,康怀北就在附近看人下棋,说估计自己得到杨隐家来取车,所以早就一路晃过来了。
杨隐刚带着孙莉进了家门,还没来得及关门,康怀北就到了。
由于家里好久没住人了,杨隐只好取了几瓶矿泉水招待客人,康怀北和孙莉倒都不介意。
“孙小姐,现在能和我们详细说说关于医院病历档案的事吗?”康怀北问开始紧张起来的孙莉。
孙莉打开水瓶猛喝了两口,许是喝得太急,呛到气管了,紧跟着就是好一阵咳嗽。杨隐与康怀北都耐心地等着她调整自己的情绪,没有再催她。
“君达心理医院的资料一送到医政科,就到了我手里,我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在电脑里完成了录入工作。本来打算第二天开始核查资料内容的,但刚上班常科就让我把所有的资料送到他那里,他要亲自审查,于是我就让同事陈斌和我一起把资料送了过去。直到宣布对医院的检查工作结束,常科都没有再把资料还过来,因而在退还资料前我也就无法再核实资料的完整性。”孙莉总算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她自己也忽然觉得轻松不少。
康怀北看着自己刚刚记录下来的东西,问孙莉:“那么,在你最初收录的资料里面,有没有张亢的病历呢?”
孙莉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摇着手说:“不是我弄丢张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