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桥乡五里村是杏林竞秋项目的用地范围,目前剩下没拆的五户人家均位于十组。和中国任何一个农村的村落一样,五里村的村民,大都是亲戚关系。这五户人家,确切来说,就是两户家庭,也就是其中的四户是一个大家庭,另一户是二十几年前外迁到此的外乡人。
沈蕴秋手里的资料显示:
修水根,江苏人,二十七年前随父母迁居五里村。现父母已亡,与妻子及一对儿女拥有两楼两底109平方的楼房和两间20平方的猪舍。征地后,在一家保安公司当保安,妻子到处打零工。与其他几户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金石林,五里村人。有两儿一女,七年前分家。其与老妻得三间平房一间猪舍居住;两个儿子各分走两楼三底楼房一幢及猪舍三间;女儿没有分得任何房屋,且早年出嫁时,户口已迁离。
金大军,金石林长子。在村里有承包村小的校办厂已十年,分家所得楼房约180平方,猪舍40平方左右。离婚有女朋友,一对双胞胎儿子在上高中。
金小军,金石林次子。东城区建设分局司机,分家所得楼房约180平方,猪舍40平方左右。妻子是商场营业员,一个上小学的独生子。
金玉娟,金石林长姐。有两楼两底楼房约120平方,位于村口,底楼一间堂屋用来作杂货店进行日常经营。儿子、女儿均在国外,独居。
沈蕴秋花了整整一下午和大半个晚上,才把五户人家的资料详详细细地看完,除了五户人家那些粗略的人际关系外,更多的是他们在整个拆迁过程中所提的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以及各方关系为这些人家的诉求所进行的请托等等,事无巨细不一而足。
很显然,修水根的要求很单纯,二十几田间地头的生活,他的家一直是五里村最穷的。拆迁,对于他来说,是人生角色的转变,从此,他不再是农村人,但他更希望的是财富的转变,摆脱贫穷拮据的生活。
金家的四户就复杂得多了,不但他们每户都有自己的诉求,还有关联的诉求,更有亲戚朋友的出谋划策。从头起,就是热热闹闹的利益搏斗,有和zf搏的、有和竞豪搏的、有自己人和自己人搏的。看得沈蕴秋那叫一个头昏眼花,一时都找不到方向。
夜深人静,沈蕴秋终于将所有的材料看完,抬起头来,一眼看到桌上的饭盒,才惊觉自己竟然两顿没吃,正想着,肚子就“咕噜……咕噜……”不停地响起了空城记。看看凉了的饭菜,她弯腰从抽屉里找了个瓷盆出来,将饭菜倒进去,然后去茶水间,准备用微波炉热了吃。
经过小会议室,沈蕴秋意外地发现,里面有灯光漏出来。想是有人忘记关了,就推门进去关灯,却赫然发现余竞冬在窗口坐着,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余竞冬听到开门声,透过窗玻璃上的反射,看到是沈蕴秋,就转身,叫她过来坐。沈蕴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瓷盆,余竞冬也注意到了,走过来见里面装着饭菜,惊愕地问:“你没吃饭?”
沈蕴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余竞冬叹了口气,将她手里的瓷盆拿过来放桌上,又拿起桌上的皮风衣,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沈蕴秋有些别扭,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g市的,更没想到余竞冬这么晚了会在公司。现在被拖着往外走,她估计多半是要找地方让她填肚子,可她心里老大不愿意跟他去,这脚下也就下绑了沙袋似地走得沉。
两个人便一个大步在前,一个小步拖沓在后,别别扭扭地出了大楼。一月的夜风有些凛冽,余竞冬终于停下来,看看沈蕴秋单薄的套装,用手里的皮风衣将她裹起来,嘱她等他去把车开来。
沈蕴秋在风里跺着脚转圈子,看灯光落在大楼的幕墙玻璃上发散开来,一圈圈,明亮地如同白昼,心情蓦然好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意盈在她的眼角。
不一会功夫,余竞冬的车就停在她边上,开了门叫她快上。
奔驰600在夜色里驶离大楼,淡青的尾烟画出长长的弧线,像女子曼妙的舞蹈。
……
余竞冬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夫妻店,让老板炒两个清淡的小菜,烧一碗皮蛋瘦肉粥。东西很快上来了,沈蕴秋也不客气,低头捧着粥碗,呼哧呼哧地吃起来,间或抬头朝余竞冬不好意思地笑笑。
余竞冬从裤兜里掏出烟,扔了根给坐在门口的老板,走过去给他点了,自己也点了根,两人在门口聊上了。
沈蕴秋吃完了,人也热乎了,才想起来,余竞冬的皮风衣还在自己身上穿着,赶紧脱下来叫他来穿。余竞冬摇头,将车钥匙给她,叫她先上车,然后结了帐,跟老板挥着手出来。
直到了沈蕴秋的小区门口,停了车,余竞冬才打破一路的沉默:“蕴秋,工作干不完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沈蕴秋笑应:“嗯。”
“你一直在看那些材料吧?”余竞冬终于问。
“是啊。明天要跟李耀祖他们开会,看完了,心里她有些底。”沈蕴秋说。
“你明天什么时候开会?”
“上午十点。”
“那来得及。”
沈蕴秋有些奇怪,不知道余竞冬指什么事情来得及,就看着他。
“我让秦海华明天一上班就来公司,你们可以先碰个头。他对那里的情况很熟悉,点子又多,你可以和他商量商量。”余竞冬解释。
提到秦海华,沈蕴秋心里有些不悦,就说:“我开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