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飘洒着柔柔的秋雨,叩醒了八月的寒意,在明末的小冰河时期,气候比往常寒冷五度以上,入秋的季节也比以往早了半月。
时间仿佛飞轮,眨眼间已经到了八月,崇祯二年的八月已经有了几分寒意,加上这阵阵淫雨霏霏的秋雨,就更让这种阴寒入骨三分。
在秋雨纷飞的霍州城中,年老体衰的史博高倚靠在霍州县衙的屋檐下,看着自己幼小的孙儿史牛头在屋檐下玩耍。
史博高本是战死在延川县城头的哨长史万岁家人,当时刘宣兵力较少,史万岁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哨长,却是刘宣军中坚强的骨干。
在攻打延川的战役中,史万岁奋勇作战,战死在了延川城头,而刘宣也在三军面前承诺,赡养史万岁遗留的家眷。
从此之后,史博高祖孙就一直跟随刘宣的中军行动。
就在史博高含饴弄孙之际,只见三名骑士骑着矫健的战马,踏着有些泥泞的土地,风风火火的向霍州府衙冲来。
在霍州府衙站岗的新兵罗二斗见几人如此冒失,心中顿时大怒。自从刘宣攻破霍州府后,霍州府衙一直就是中军要地,这里纪律森严,哪怕寻常的哨长营官,进入中军都要提前报备。
眼见三人就要踏入霍州府衙,罗二斗正要张弓搭箭,将这几个胆大包天,敢在中军要地跑马的莽夫射落马下。
只见手臂上传来一阵拉力,手中的羽箭不由得向上一抬,朝着天空射去。马上的骑士听见嗖的一声,抬眼看了看射向天空的羽箭,大有深意的看了罗二斗一眼,旁若无人的打马进入府衙之内。
罗二斗之所以能成为把守府衙的卫兵,身上自然是本事过人,他只凭手中的弓箭,就能射中百丈之外的敌人,靠着这一手出色的射术,罗二斗才在军中暂露头角。
罗二斗转过头一看,只见史博高双手紧紧拉着罗二斗的衣衫惊慌的骂道:“你这个蠢娃,敢在府衙跑马的岂是一般人,刚才骑马就是骑兵营的小李营官。这小李营官勇冠三军,在军中战功赫赫,如果你刚才伤到了他,马上就会闯下塌天大祸。”
罗二斗虽然参军不久,但是也听说过三军闻名的李旭升。刘宣军中虽然现在有十几个营官,但是论起名头最盛的就是骑兵一营李旭升。
罗二斗甩了甩了胳膊,走上前去将射落的箭矢捡起来,脸上带着几分羡慕看着李旭升等人。
他心中知道,李旭升是刘将军的内弟,是军中重要的重将,如果刚才自己射伤了这员骁将,刘将军不会管自己有理没理,肯定会严厉处罚自己,安抚这个最亲信的将领。
尽管罗二斗不认为自己干了错事,但是还是避开了李旭升的风头,他感激的看了史博高祖孙一眼,看着这几人跑马进入府衙之中。
刘宣正在二堂与李昭云闲聊,突然听见弓铉响动的声音。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刘宣李昭云都是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之人,听见流矢的响声并没有任何惊慌。
很快亲兵队官冯双礼急匆匆的走来,面带尴尬的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还没等冯双礼讲完,只见刘宣岳父李昭云已经脸色发红。
李昭云快步走出门外,抄起手中的马鞭,一把将骑在马上洋洋得意的李旭升拽下来。他奋力挥舞着马鞭,劈头盖脸的朝着李旭升打了五六鞭子,等刘宣反应过来后,李旭升脸上已经开了几道口子,血水淅淅沥沥的洒落下一脸。
刘宣见李昭云下手太狠,急忙上前抱住了李昭云。只听见李昭云任然不愿意善罢甘休,他用马鞭指着李旭升痛骂道:“你个惹是生非的小畜生,这里是中军重地,岂是你跑马射箭的校场。”
“你身为一营营官,岂能如此跋扈无礼,藐视军纪。今天的事情还不算完,即便你姐夫今日饶你,老子这里今日绝不饶你。你今日回营,且去军法司自领十军棍,这次定要让你个小畜生接受教训。”
李旭升触了霉头,也不愿意在总部多待,他去军法司领了军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骑兵一营。
自从攻破霍州后已经快有两月,这两个月来,骑兵营一直都在霍州城外训练。因为刘宣大军驻扎在霍州城,霍州城附近的官军盗匪早已经肃清,李旭升麾下的骑兵营除了每日的训练外,几乎都是无所事事。
因为连续打了几次胜仗,整个刘宣军中都有几分虚骄之气,而骑兵营作为大军主力,这种骄气也越发严重。最近一段时间,骑兵营的训练也较为松懈,下面的士卒无视刘宣不让入城的禁令,成群结伙的混迹在霍州城中。
这种情况也不是骑兵营独有,各支步兵营也非常常见,尤其是精锐的几个老底子部队,更是有些肆无忌惮,反倒是战斗力最弱的第六第七营,反而更愿意接受禁令。
对于这种情况,刘宣早想整顿一番,今日遇上李旭升的事情,刘宣刚想发作李旭升一番,没想到却碰上恰逢岂会的李昭云。
自从胡宽叶谬之等人外放后,刘宣身边一时缺少得用的文士,每日的文书根本处理不完,常常借调跟随总部在一起的训练司、后勤司等人。
李昭云作为训练司司长,与刘宣的总部挨在一起,对于刘宣的想法摸得很清楚,对于刘宣整顿军纪的决定也非常支持。
也算李旭升今日走了霉运,恰巧碰上了自己的父亲李昭云,才白白挨了几鞭子,在军中大大的丢了脸面。
刘宣看着李旭升一瘸一拐的离开,脸上有几分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