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花河上的花船,不同于一般秦淮的胭脂俗粉。这清波之上的花船无不显示出一种情调。穆云歌看上的这只船也颇为不错。
翠色的幔帐,精致的雕栏。
而她最喜欢的,就是窗棂上绣的兰花。
而船头的一个栏杆上,一只粉色的绸带迎风飞舞。代表这还是一只无主的空船,在召唤它的主人。
李三此时正坐在船舱中,跷着二郎腿,喝了一口那滚烫滚烫的茶。眯起眼睛,饶有趣味的感受口中四溢的茶香和滚烫,然后咕咚一声吞了进去。
等他心满意足的睁开眼,就看见眼前立了几个身影。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穆云歌,眼珠一转,便知她或许就是来应花魁大典的青楼女子了。看上去有生意上门?
李三眯了眯眼,也不绕弯。
“姑娘要租这花船?”
穆云歌先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李三笑道,“姑娘之前也应该四处看过,现在离大典只剩下两天,四周的花船都租的差不多了。所以么,我这条花船可是为数不多的上佳之选,所谓奇货可居。更何况,我看姑娘这样的气质容貌,应当也不缺那些散碎银子。”
李三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在穆云歌等人的前面摇摇晃晃。
穆云歌似笑非笑道“三十两?”
“啧。”李三一翻白眼,姑娘说哪里话来。“童叟无欺,明码标价。花魁大典这十天随你怎么用,只是器物如有损坏照价赔偿,三百两纹银。一分不得少。”
穆云歌垂下眼来,稍作沉吟。眼光向旁边瞟了一下,便笑道“银钱好说,你说这个价便这个价罢。找我琴师要去变好,我去采办些装饰花球,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消失在这里。”
她说着,似乎往顾连璧那里瞟了一眼,便转身离开,裙角飞扬,带着一阵轻风。
“啧啧。”李三快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要说在这秦淮河做事就是有它的好处,比如整天看着这些花容月貌,好似一本正经的女子在自己眼前晃。
可是却能仿佛一眼看穿她们的衣装似的,想象她们在床帏上yín_dàng的模样,这已经成了李三乐此不疲的消遣。
然而,再怎样的消遣也是需要银子的。
眼看来了一位不知是蠢还是不缺钱的冤大头,居然答应了三百两纹银。他硬生生把满脸肥肉的脸上堆起了笑容。
走向此时一脸阴郁的顾连璧。“喏。肯定是当红的头牌,瞧瞧这琴师的穿戴。嘿,其实李某人别的不服,就这弹琴的技艺,坐在那里就是一派仙风道骨。
可惜李某这辈子是学不会了,您看看,琴师先生,刚才那姑娘许诺的银两。”
顾连璧莫名其妙的就被穆云歌推成冤大头,此时正不爽着。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肥油手,突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管家,你看你这手长的真好。”
李三一愣,这琴师莫非是个好龙阳的。然而李三的脑子好歹没有都让那些肥肉鱼油塞满,他摸了摸下巴,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地。
顾连璧身后站着的冷尘不愧为肚子里的蛔虫。
虽然顾连璧此时十分失常的阴阳怪气,然而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到底应该如何收拾着烂摊子。
于是,李三就听见那个随从打扮的人给自己解惑。
只见凌尘指着他伸出的手说,“我家主人的意思是,你看你手上戴的这些祖母绿,金沙石。真是显富贵。”
“那可是。”李三洋洋得意,得意洋洋的说。“不是我夸海口,就我这只手,用银两算足够这个数。”
他说着比了个八字。
“八百两?”凌尘本着做戏做足套的原则,夸张的瞪大了眼睛。
“哼。”李三不客气的点了点头。只觉得优越感顿生。
自己在这繁华的秦淮第一河的酌花河上虽然只是个不上不下的人物,但在这些土包子们面前装装阔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顿时觉得腰也直了,可是下一刻,他就猛地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然后他就以脸朝地屁股朝天的姿势趴在那里。
“啪。”一柄飞刀戳在他手边,一旁的凌尘一边玩弄着手指一边说。“没想到李老板的手那么金贵,我原本想着把这手剁下来。顶多能换你半个船钱。如今看来,不但不需要自己再补些银两。而且反而能赚个五百两纹银啊。”
李三的肥屁股一哆嗦,终于后知后觉得明白过来他们要做什么。
李三虽然看上去此时肥头油脑,但其实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护院。虽然这时候武艺不行了,但是凌尘一出手他还是看出了深浅。
此时心中毫无反抗之一。
屁股夹得紧了紧,脸上的冷汗初时一星半点,片刻之后便如涌泉一般,遍布了整个脑袋。
毕竟是常在江湖混的人,什么时候该当孙子李三一点也不含糊。
“大爷,您说的是。小人……愿意买下小人这只手。船钱不要了,另……另外。”李三抬起头看看他的眼色“另外小人再加付一百……”
“嗯?”
“哦,不,加付二百,二百两纹银即刻奉上。”
当穆云歌回到船上的时候,一切果然如她所想。这艘船已经属于她。至于其中的过程,她眯了眯眼,谁有希望知道呢?
她轻轻掀开船帘,就看到眼前正对着的紫色船篷。
紫姬此时正喝着一壶好酒,感觉到对面投来的目光,冷笑一声,一仰脖。一杯烈酒就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