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也觉得在什么地方闻过这气味?”

杜妍弯身去收拾瓷瓶碎片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她转眼望向景邻玉,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探究与疑惑。她早些时候就觉得这毒/药的气味似曾相识,还当自己是在哪个案子中接触过,可把自己经手的与毒有关的案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能想起来。现如今景邻玉竟然也觉得这味道熟悉,那么她们应当是在别的地方接触过,她之前的方向完全走偏了,难怪想不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察觉到杜妍的态度不太对劲,景邻玉不由皱了下眉,边回想了一阵,才恍然大悟道:“这好像是安神木的味道,并非梁朝所产的东西,而是来自西越,添入焚香之中,有安神宁气的作用。我母妃前些日子心绪烦躁难以入眠,步山长托人从南越带了一些予我,我母妃用了以后,效果很好。”

景邻玉的话令杜妍一下子糊涂了。

安神木?这分明是旁人要害帝君的毒药,怎会是安神宁气的好东西?

但她随着景邻玉的话一深想,却也想了起来,她曾经闻过这味道的地方,似乎不是别处,恰恰是借在白骊书院的那段时间,在山长步文君的屋子里闻到过的。

“你确定没有记错?”

杜妍尚有几分不能确信,不免又问了一遍,景邻玉再嗅了一嗅,神色却比刚才多了一些笃定,“没错,安神木的味道挺独特,就是在南越也不多见,何况是在我们这里?我不会记错的。”

得了景邻玉肯定的回答,杜妍看了地上的碎瓷瓶一阵,然后起身扯了旁边的桌布,将地上的狼藉收拾掉。处理完后,她与景邻玉道:“阿玉,这瓷瓶里的东西,是旁人交予我的,应当是毒/药。至于为什么和安神木一般气味,我得飞鸽传书问一问步山长,看看是这安神木有不同的效用,还是有什么东西与安神木气味相仿。你切勿对任何人提起安神木的事情。”

景邻玉虽然一头雾水,但见毒药如此慎重,也就依言点了头,带着几分无奈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而且她也没地方说去不是?

————

再说边韶与杜妍分别过后,并未急着去见大长公主,而是先去见了二皇子妃。

他得先将事情问一个究竟,才好理一个脉络出来。

去的路上,他恰巧撞见了谢南安。

二皇子受罚又被困,二皇子妃心急之下,不仅派了人给边韶送信,也让人通知了谢南安。

于是两人一道去了二皇子妃处,花了两盏茶时间,才将事情理清楚来。

原来驻守西宁与邻近昌河、安顺三处的宁军驻将端木涵,乃是帝君梁博昔日旧部。梁博这些年深居简出,昔日军中旧部,有些人多年未曾见他一面。这一回听闻他与女帝前往西宁,端木涵便与女帝请了旨意,要求前来面圣。

端木涵此人,出身世家,少年时随梁博征战,已有骁勇善战之名。近二十年下来,梁博龙困浅滩,他却已成了镇守一方的名将。

女帝这些年虽卸了梁博的权,但在军中,她还有所顾忌,加上此次又是在行宫之中,一切不比京师,是以对于端木涵的求见,她并没有驳回。

今日早些时候,端木涵率人抵达西宁行宫,面见女帝之后,他便去见了帝君。其时二皇子也在,女帝还请秦王做了陪。却不想赶得不巧,端木涵与帝君叙旧叙到一半,帝君突然吐了血,再之后便昏迷过去,意识全无。

往些时候,替帝君诊脉调理身体的,一直是太医院的首席医馆胡太医,这一回胡太医却不在,二皇子一面让人禀报女帝,一面让人去宣了同样随行的温太医。结果温太医这一诊,脸色便有些不自在,二皇子与他问起因由,他还有些犹豫吞吐,还是端木涵与二皇子发了怒相逼,他才吞吞吐吐道出,帝君是中了毒,这毒还有些年月,毒性慢,日积月累,到如今,终于彻底耗空了帝君的底子。

“可有诊出帝君中的是什么毒?可有法子解毒?”

谢南安和边韶两人,谢南安对帝君的情分要淡薄许多,听完尚且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而边韶的脸色却很是难看,开口便问起帝君的身体问题。

二皇子妃只摇了摇头,“是什么毒不曾诊出来,解毒的法子也还在寻,可听太医的意思,这毒已然入了君父的心脉骨髓,即便是解了,恐怕……恐怕也没有太多的年月。”

边韶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骤然收紧,额头也有一点青筋跳动,便是那一双桃花潋滟的眼里,也是侧侧寒光盖过了往昔的fēng_liú意。

谢南安看他一眼,接过他的话茬,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殿下因何冲撞了陛下?”

二皇子妃面上闪过一点难色,她转头看了眼左右,抬手屏退了旁人,才与谢南安及边韶道:“父子连心,殿下听闻帝君的情况,便有些红了眼,待陛下来时,当了秦王与端木涵的面,要陛下彻查此事,绝不可让谋害帝君的人逍遥法外。”

边韶在旁边冷冷道:“这是自然,陛下难道便为了这事发落殿下?”

二皇子妃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殿下在秦王和端木涵面前态度激愤,陛下或许就有所不悦,而千不该万不该,殿下后来的言语中,竟然有怀疑父君中毒是陛下授意之意。”

“什么!”

二皇子妃这话一出,莫说谢南安脸色变了,便是边韶,眼里的冷寒之意也因诧异而淡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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