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林铭玉吩咐,便已经利用时间各找门路,熟悉京都的一切。

林铭玉正想着与姐姐、父亲再说说话,也好打探一番林海年轻时候的事情,恰林大来回话,说李善递了名帖,上门求见。

林铭玉想起昨日答应李纨之事,便道:“请他花厅里见。”

待林铭玉在花厅里做了,不一时,林大领了李善来见。林铭玉站起身,李善便拱手作揖:“林公子安好。”林铭玉忙托住他的手臂,扶了一把,道:“大哥哥何必见外,你是珠大嫂子的哥哥,原是我该与你行礼,你这般客气,莫折煞我了。”

李善果然不善言,只顾着摆手:“不是这个意思,公子切莫这样说。你嫂子都跟我说了,我,我是个木讷的,不会说话,林公子别见怪。”

林铭玉笑着请他坐了,自坐在对座,笑道:“大哥哥不必客气,唤我一声铭哥儿或是铭玉皆可。你的事情,我听珠大嫂子说了,并未问得分明,大哥哥还请把事情始末再与我细细说一说。”

李善见林铭玉着实不拿架子,人也亲切,便放松了一大半,他不是个有城府之人,因拖拖拉拉,含含糊糊把事情从头说来,便有不清楚的地方,经林铭玉提醒,也三言五句的解释了细致。

说了一大篇的话,嘴也说得干了,林铭玉阻住道:“大哥哥别着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李善憨厚一笑,果然喝了茶。他也是官宦出身,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慢条斯理地喝完一盏茶,方接道:“……我实在不是打理铺子买卖的材料,家里的娘子身体又弱,实没用这个心神管许多。因想把铺子也变卖了,置办一些田地,收一些出息也还罢了。只我那些掌柜伙计,均是当日家里鼎盛之时跟着老爷熬过大半辈子的,个个有才能,如何能搁田里边埋没了人?正没主意,妹妹与我说起你来,我便来试一试了。”

林铭玉听他说得实诚,不像假话,不过,李府如此落魄实在是意料之外。想到之前李纨说她嫁妆的事情,此时也顾不得隐私不隐私了,既是要帮忙,也要帮个明白。

“听珠大嫂子说,她嫁过贾府之时,原是赔了铺子田庄做嫁妆的?”

李善叹了一口气,文弱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愤恨,却又被无奈遮掩了过去:“这嫁妆就别提了,我那姑爷虽念书是顶好的,世事上却糊涂得很。当年妹妹嫁入公府侯门,于我李家,原是高嫁了。不想我家实在没用运道,老爷没多久过世了,我又无出息,为妹妹撑不起腰,妹妹在婆家也是艰难。”

再叹一口气,又道:“姑爷是个有出息的,偏他家里太太管得宽,姑爷又是孝顺的,凡太太说的,必然说不出个不字来。姑爷原与老太太面前一个丫鬟有些情分,我妹妹亦有心为他纳了,只太太不许,拿话劝住姑爷,又多打发他外院里安歇,竟是少来内院走动。妹妹便是有心,因要在婆婆面前伺候,也不好多去探望。一来而去,不知如何,姑爷便有些离心,只与书童、同窗们顽在一起。偏那同窗中有个贫寒的,姑爷常要接济,又恐太太知晓,便求了妹妹。不出两年,妹妹的嫁妆便剩下不多了。后来姑爷没了,太太因此怨妹妹没用管束好姑爷,对妹妹越发淡了。妹妹也是艰难,实在想不出法子安置这些老人。”

“这些本不应再提及,只是如今我家实在是无法了。我家没用旁的要求,只求为他们找个厚道的东家,能够奉养晚年便是尽了一场主仆情分。铭玉,我今日所说,决无虚言。身契我亦带了来,若你愿意,我目下便可交与你。”

李善几番恳求,并把话说到这份上,林铭玉已经信了。李家人口简单,身家也简单,便是有什么疑点,回头查一查也便知了。今日李善透露的贾府秘辛,按理是不该有外人知晓的,贾府固然没脸,李家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如此卖力不讨好,可见李家与贾府这对姻亲已经生了嫌隙。

莫怪当日明知自己与王夫人不对付,作为大儿媳,李纨仍然悄悄对自己释放善意,根由在这里呢。

林铭玉道:“大哥哥说得这样恳切,倒叫我不好拒绝了。我这里确实也需要人,这样吧,过两日,大哥哥把人带来给我瞧瞧,若是人当真不错,我便留下来。有才能的,愿意忠心做事的,林府便不差这一口饭吃。”

李善再三道谢:“……劳烦铭玉了,妹妹晓得,定也会感激你。身契我放你这儿,你若是有看不中的,便是他们造化不够,我仍领回去,也算有个交代了。”

林铭玉并不推辞,毕竟是李家的人,在没了解人品之前,需要有个把柄可供约束。

李善自回去安排,林铭玉回到后院,便被黛玉捉了去,教他画卡通花样子,要为公主做些小绣件。


状态提示: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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