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我们就不送你了,我们这车进不了市区。”长脸的看着我,语气很诚恳,出门在外,多小心!
顿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你放心,我们回去就当你没见过你,不会说的。
我笑了,这家伙还不错,有点小聪明。不过我并不担心,他说不说出去,对我没什么影响,而且我也没打算在上海待很久。
我掏出钱包,拿出剩下的一半钱给他们,想了想,又多添了两张,递了过去:多带点钱,免得再出什么麻烦。出站在外,钱包就是人的胆量,没钱可不行。
长脸推辞了会儿,接了。然后他们上车,胖子在车上还对我挥了挥手,开车一路离去。
此刻是凌晨四点,我和倪朵朵站在上海郊区一条小马路的街头。路上没什么行人,倪朵朵一脸倦意,身子偎依在我身边,手里提着一个包包,有些柔弱无助的样子。
我想了想,拉着她就往街边上寻找。我一条腿膝盖受伤,走路的时候有点一瘸一拐的,我只能咬牙硬挺着。凌晨是一天之中气温最低的时候,我拖着这么个女孩在街头行走,终于找到了一家小旅店。这是一家类似招待所之类的地方,从外面看去,也就是那种人们常说的“伪劣酒店”
所谓的伪劣酒店,其实就是也和正规酒店一样弄个大堂,柜台后面挂上七八个时钟,有北京时间、伦敦时间、纽约时间、马尼拉时间。全都标明了----不过大部分时钟都停了,最多只有一小半还在跑表。服务员也装模作样的穿着制服,但全是脏乎乎的,房间也是和星级酒店一样的标间,但是床单并不会每天给你换,也没有客房服务。虽然也有电视机,但是绝对没有有线电话。最多收到中央一套二套和本地地方台,厕所里只有肥皂,没有沐浴液,洗澡的热水是定时供应。过了钟点就只有自来水了。
房间里也多半有一个饮水机,但是里面的水桶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换了……你敢喝,抵抗力差点的,肯定就拉肚子!
地上是铺了地板,不过油腻腻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拖洗了。墙壁上也贴了墙纸,但是有的地方已经脱落了。
而且,只有一间房子。
这种破烂旅馆就的好处就是管理松懈,那个从睡梦中被我喊醒地服务员,甚至连看了都没看一眼我登记的表格,拿过来就直接往抽屉里一扔,然后拿着一串钥匙领着我们进了房间。
洗澡水每天晚上六点到九点。然后踏着拖鞋回去继续睡了。
看着这个脏兮兮的房间,我面无表情,随手把包往床边一扔,指着其中一张床,对倪朵朵说:你赶紧睡。
女孩有些胆怯地看了我一眼,张口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
我笑了笑:怎么?觉得和我一个房间不方便?
不是……倪朵朵咬着嘴唇:陈阳……对不起。她的声音柔柔的,语气很软弱,带着几分哀求。
我叹了口气:“别说这些了。赶紧睡,我们需要养足精神才行。”
并不是我小气或者不肯原谅她……
而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心情真的很不好,非常不好!显然我实在没有心情去哄这个女孩,我脑子里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倪朵朵咬了咬嘴唇,似乎想哭,可是又不敢,默默地坐在床上。然后拉过被子,只把外套脱了,就裹着被子躺了下去。
我调试了一会儿,空调是好的,能打出暖气,但噪音很大,这是没办法的……我看了看空调的牌子,居然是蝙蝠牌……这个牌子似乎在十几年前存在过,之后厂商倒闭,就没生产了。看着这个发生噪音跟缝纫机一样大的古董,我苦笑了一声,对床上的倪朵朵道:“你忍着点,晚上冷,没空调你会冻病的,如果觉得吵就拿纸巾把耳朵塞起来。”
床上的倪朵朵“恩”了一声,没言语。
我坐下来,开始清理伤势,在车上颠簸了,而且还有外人在场,只是匆忙处理了一下。我知道在外面,身体是本钱,如果伤口不好好处理,一旦我倒下了,那么这个女孩也完蛋了。
手指已经肿得不像样子,姆指和食指甚至都很难弯曲,尤其是指甲那里,指甲盖上已经泛出了紫色。
我找出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地把上面已经断裂的指甲剪掉……掀起指甲的时候,我疼得连连吸气,剪刀一下去,立刻就有淤血冒了出来,连连染了两三张纸巾,才止住。
我叹了口气,找了一瓶云南白药来,用纱布包了手指,又卷起祥子弄膝盖。
倪朵朵无声无息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我小心翼翼道:我……我帮你弄。看着女孩哀求的目光,我心里一软,拿着手里的药和纱布:你会吗?
恩。倪朵朵立刻从床上跑了下来,走到我身边蹲了下去,抬起我的那条腿,看着膝盖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她忽然眼眶红了,侧过脸去抹了一下眼角,从我手里拿过药,小心地涂抹在伤口上,然后剪开纱布,一层一层的帮我包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生涩,其实好几次都弄疼我了,不过我没说什么。倪朵朵做完这一切,抬头看着我:你想喝水么?我给你倒……
我看了一眼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的那个钦水机,水桶里的液体有些可疑……我苦笑:不了,那个水你也别喝,肯定是过期的。倪朵朵嗒嗒掉眼泪。然后忽然把头埋在我的腿上,低声哭泣道:陈阳……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我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把手放在她的背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