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陛下,不对现在应该叫他头龙陛下了,头龙陛下就这么坐在雨中思考着人与自然的大奥妙,一脸深沉,一言不发,全然没发现身旁两只身受重伤的大型猛兽已经紧张得快要炸裂——格里佛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珀西虽然躺在那不动,但烧焦的右爪神经质地抠着火山岩,都要抠出一篇大写的悔过书了。
思考了五分钟,陛下感觉有点冷,“啊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趴在他一左一右的两条龙同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格里佛像被火燎了一样往旁边蹿了蹿,珀西……珀西条件反射地举起一只相对完好的翅膀,遮在周惟头上为他挡住了风雨。
然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昏迷”,又默默地将翅膀收了回去。
好吧,实在是伤得太重,羽翎破损太多,遮也遮不了个什么。
周惟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完全感受到了珀西的忐忑,也感动于他对自己小心翼翼的、下意识的讨好。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说服自己珀西还是珀西,还是他的龙,等伤养好了,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一主一宠,亲密无间。
但理智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珀西不是雷泽龙,不是傻乎乎的低智商生物,而是和他一样,不对,是比他更高级的,类人型变体生物。他不能自欺欺人,把这样一个高等生物继续当做自己的宠物。哪怕对方很明显愿意继续装蠢。
那样实在太假了,假得让人尴尬。
周惟再次叹了口气,这一次,多少有了点苍凉的味道。他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孤独,爹不疼娘不爱,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唯独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还冷不丁戳了他一刀,然后把他丢在次空间里观赏火山……
虽然前二十四年差不多也是这么过的,但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龙骑士,没有自己的神龙,也没有试过全身心地去依赖一个生物,把它当做命运羁绊的另一半。
却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这种得到又失去的感觉,真是差劲啊……
“你怎么样?伤得厉害吗?”周惟振作了一下,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问格里佛。大量缺血让他有些眩晕,但也许那些祭司说得对,因为他体内流淌着头龙的血统,所以有着比野兽还凶猛的自愈力,一旦停止失血,很快体力就开始恢复。
“啊?”格里佛本以为他会发飙,或者最起码把自己和珀西痛斥一番,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想通了”,还没事儿人一样关心起自己的身体来,唯唯道,“呃,还、还可以。”
周惟看着他半边惨不忍睹的皮肤,实在不觉得这样也叫“还可以”,但鉴于他精神尚好,又是外星人,便没有太过纠结,转而走到了珀西身前。
珀西伤得比格里佛严重多了,即使心中有点别扭,周惟看着他焦黑一片的模样还是十分难过,毕竟,珀西是为了保护他才紧紧合着双翅,没能第一时间冲出岩浆。
“你还好吗?”周惟半跪在珀西身前,像从前一样轻轻用指尖摩擦他的鼻梁,“你醒着对吗?我知道你醒着……不用担心,我不怪你。”顿了顿,叹气,“你伤得太重了,有什么办法能治疗吗?”
珀西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发现周惟表情十分平静,完全没有自己臆想中的愤怒啊委屈啊气急败坏啊之类的模样,不禁又是欣慰,又是忐忑,犹豫了一下,把另一边的眼睛也睁开了,清了清嗓子,道:“会好的。”
这是周惟第一次听到他说话,或者从前人形态的时候他们说过话,但龙形态,还是第一次。
不知为何,周惟感觉一股子麻痒从尾椎骨直窜而起,电得他起了一后脊梁的鸡皮疙瘩。
龙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周惟抿了抿嘴唇,尽量让自己冷静点,客观点,处理好这一段全新的,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的关系,“雨大概还要下一阵子,或者我们应该找个避雨的地方。”
珀西依稀觉得哪里不对,有一种抓不住的,令人害怕的气氛弥漫在他们之间,但周惟太正常了,完全看不出异样,他又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来自哪里。
“那儿,加勒的行宫。”周惟站起身来,往山腰处看了看,道,“虽然破,但好歹还有个屋顶,如果你能变成人,我可以把你背过去。”
珀西闭着眼睛喘了口气,道:“不行,烧伤面积太大,恢复之前我只能保持兽态。我这样太重了,你背不动的。”顿了一下,道,“你的伤,怎么样了?还在流血吗?”
“唔,好像不流了。”周惟解开上衣拉锁,看到自己左胸有一道三四公分宽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留下一道细细的紫黑色疤痕。厄玛那一剑非常利落,两边切口异常平整,几乎不用缝合,就能完全对上。
“你需要休息。”珀西说,“你脸色很差,不能再淋雨了,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尽量保存体力。”艰难地抬起脖子往行宫的方向看了看,道,“你去那边,看看有没有药物和食物,把自己照顾好。我一恢复过来,就去找你。”
周惟听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温柔又强势的声音,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违和感,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由他这个“主君”来主导,现在珀西以一种保护者的身份吩咐他,让他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哦,我有这个!”周惟无意间摸了摸裤兜,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登时眼睛一亮——超时空徽章!自打他来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