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身边那个叫阿全的孩子离开了,大家都在猜测,那孩子到底是丧生尸群还是被谁带走了,总归左小姐因为这件事而心情不好是肯定的,大家都有些怵她,哪怕她没有任何把气发在别人身上的举动和意思,大家还是连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事事都尽量迁就。
左安安看着远处,目光有些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我有些累了,想回家一趟。”
……
多日不见,湿地坡地上的三万民居已经基本完成,人们也大多转移上去,虽然天空还是下着雨,但这第五场雨一直是下得不温不火断断续续,以至于一边下着雨,一边地上的积水都慢慢退下去了。
只是满地垃圾气味依然难以忍受。
此时正是雨歇,太阳出来了,还没完全落坡,红彤彤一个挂在西边,大家忙着结束手里进行了一天的工作和做晚饭,气氛忙碌而轻快,呼唤家人回家吃饭的声音这里落下去那里响起来。
左安安的目光从夕阳晚霞上一直随着余晖落在湿地山头,看着那些袅袅而起的炊烟,人们陆陆续续回家,忽然想起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句话。
原来,不知何时这里已经很有家的味道了。
只是她的家里,又有谁在等待她回去?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背着一个黑色的包,一身沉默低调的灰色运动服,踏着潮湿的山路慢慢上了山。
山上的空地依然只有两户人家,陈英正在屋里做菜,叫陈慧慧出来摘小葱,陈亮跛着脚给窝棚里的小毛驴添上青草,回头看到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左、左小姐?”连忙冲屋里喊,“姐,左小姐回、回来了!”
左安安上去摸了摸兴奋不已的小毛驴,身后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陈英围着围裙握着锅铲就跑出来了,眼里盛着泪意:“左小姐你回来了!”
左安安转头看去,微微牵起嘴角,点了点头。
陈英很是激动:“还没吃饭吧?我们、我们正在做饭。我多炒几个菜,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左安安想了想,也不想自己动手做,就说:“那就麻烦你了,我先进屋打扫一下。”
陈英更激动了。连忙说:“亮子,把水提来给左小姐用,慧慧,摘两把小白菜来……不,屋里篮子里的小西红柿先去洗了给阿姨吃。”
一家人忙得团团转。
左安安笑了笑,拿出钥匙开了门,屋子里面十分灰暗,一切摆设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大概因为好多日没沾人气,屋子里都有些潮湿了,空气里悬浮着淡淡的霉味。有种久远老屋的感觉。
左安安看着,闻着,突然不知为什么,心里就笼罩上一层似有若无的惶惑来。
有点,不敢迈步进去。
那件衣服,她晚上给两人做夜宵的时候披过。
那条裤子,她还剩下一个裤腿没收尾,要给……他穿的。
那双有些粗糙的小小木屐,她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出来的。
一米二的小床上枕头就有两个。
灶头上的碗筷,正好是两份。
床底下的箱子里。有不少零嘴,在外面的时候,她想着回来后都要贡献出来。
她踉跄了两步,撑住门框。握了拳,手指抵在唇边,昏暗之中,双眸莹闪闪的全是水光,终于承受不住一般倏忽坠落下来,划过一条长长的银线。
在外面那么拼命。为的不就是在这里能有个家?能让这个家一直安宁平静下去?可是她现在只觉得满屋子只有令人窒息的空寂和冰冷。
她忍了又忍,背脊颤了颤,终于像不堪重负一样掉头离开,来到了旁边的窝棚,扶住小毛驴光滑水亮的皮毛,重重喘息两声。
阿毛仿佛知道主人心中的压抑憋闷,乖巧地站着,扭过头用大脑袋蹭了蹭她。
左安安反手抱住它的脖子,低声微哑地说:“阿毛,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其实还拥有很多很多,比一开始多多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失去了一切。”
“我很难过。”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有个人改变了我,可是他为什么不能改变到底?”
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最痛苦的不是孤独,而是曾经有人相伴过,最后又只剩下她一人。
如果她不曾贪恋过那份温暖,现在就不会跌得这么痛。
终究,是她太贪心了。
“阿全,阿全?”
她自嘲地笑,她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所付出的真心,为什么总要落到这样的境地?”
“欧啊。”阿毛安慰地蹭她。
左安安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头,打开,阿金就背着厚厚的壳,笨拙而慢吞吞地爬出来,趴在小毛驴的背上,两只绿豆似的眼睛盯着左安安看,里头透出满满的憨厚的讨好之意。
左安安摸摸它,“我现在只剩下你们了……”
晚风吹着,眼里的泪水已经完全干了,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吹冷了,一分分一寸寸地坚硬起来。
“阿姨,吃小番茄。”
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她收拾起情绪,转头就看到慧慧端着一碗红澄澄的小番茄给她。
番茄啊……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给阿全吃的西红柿,微微有些晃神,随即甩开这个念头,拿起一个看看:“还挺新鲜的,哪里来的?”
“是原本山上一户人家种在家里观赏的,一个老农照料活了,就挂了几十个果子,送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