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安就站在他面前。
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分明地看到他脸上的疲惫,那黑灰都几乎掩不住的苍白之色。
还有话语里的少许气虚,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但左安安心思放在这上面,而且听力也要比旁人灵敏很多,自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她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他一眼,说:“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吧,宁七,刘明伟,你们留在这里,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其他人加派一倍人手,不能出现一丁点差错。”
飞豹看了看周围,立即明白过来这里是在做什么,便回头跟着自己出去,又跟着自己回来的人:“宁一,宁五,你们留一下搭把手,还有你们十三个,没受伤的就再辛苦一下。”
“这怎么行?”左安安不同意,“你们都先去休息吧,别累坏倒下了。”她看向飞豹,“一会儿休息够了出来换班就是了。”
他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双目莹莹亮:“这里你说了算。”
左安安心里不免一跳。
一行人去了山脚下的大房子里,茶水饭菜马上端上来。
飞豹让其他人先吃,自己却不动,先交代情况:“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两条马路炸了,两边房子倒还好说,问题是马路上有两家工厂,要是被波及到,将会造成毒气的泄露,我们只能紧急疏散周围的人,这也让我确信,是有人故意制造的爆炸。”
“后来我特意在附近就有易燃物,或者易爆炸物品的工厂、商店附近守株待兔,果然逮到了一伙人,口供也拿到了,他们是之前潜伏在机场营地的,这次行动就是为了让东一区乱起来,然后混在慌乱的人群中,毁掉大学城和湿地。”
左安安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拿过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纸张。上面写着一行行的地点和名字,足有十几个,他说:“这是他们招供出来的上层,虽然只是一部小分。但把这些人拔掉对我们有很大好处。”
左安安看着上面:“还有几个是东一区的,这已经划掉的是什么意思?”
飞豹笑了下:“后来时间还早,我就去处理了几个。”
“……”难怪这么晚回来。
左安安抿抿唇,东一区的只剩下两个了,她说:“越书回。马上安排几个人,一会儿就跟我走,然后把除去东一区其他地方的名单告诉给陆征知道。”
越书回一走,其他人也被左安安给支走。
她看着坐在面前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才说:“这次辛苦你了。”
“那有没有特别的奖励,这些饭菜我吃不下。”
左安安瞪着这张陌生的脸:“……那你想吃什么?”
“做碗面给我吃吧,你做的面,几根小白菜,一撮盐,一把挂面。这些日子我很怀念。”他定定地看着她。
左安安嗤笑了下,但看着他一脸惫态,到底心软下来,站起来:“跟我来。”
她把他领回自己的住处,山上那个只有两户人家的空地。
“你回去把自己料理一下吧,过来就能吃了。”左安安掏出钥匙,进门,开灯,然后把多日没有用的锅刷干净,在皮卡车斗上的菜筐里摘了一把小白菜。过了过水就下锅。
一碗面盛起,他也回来了,站在木棚子前盯着小毛驴看,左安安把小桌子端出来。他就回头跟他说:“这家伙越长越好了,阿金呢?我来帮忙吧。”
倒是好熟稔的话语,好轻快的语气。
左安安心里却越发不满起来。
“不用。”她没让他进屋,自己端出了满满一大碗面:“吃吧。”
他坐下去夹了一筷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味道不一样了。”
左安安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多日没有做饭,生疏了。”
味道当然会不一样。她没有用空间里的小白菜,而是用了外面正常长起来的,那种不似人间有的美味自然就没有了。
他抬起头:“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我没必要生气。”
他低下头,快速地吃起来,他的动作并不粗鲁,相反还挺文雅的,但一碗面却很快见了底,连汤都喝得不剩,左安安见了就去收碗,他趁机拉住她的手:“我可以解释。”
左安安挣脱开来,拿着碗进了屋,然后靠在桌边:“说吧。”顿了顿又说,“以前那些就不用说了,就说说为什么走了又回来,扮成这个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他跟着进了屋,高瘦的身躯需要微微弯下腰才能不被门框刮到,而且一进来,好像可以顶到天花板一样,这么一间十几平米的屋子,因为多了一个他,而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左安安没看他,表情淡淡的,忽然感觉屋子里光线一阵扭曲,奇怪地抬起头,顿时怔住了。
跟前的人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不再是瘦高的,而是矮了几公分,但也有一米八五的样子,没有了那么死瘦死瘦竹竿一样突兀的感觉。
那张脸也不再是平凡无奇,扔到人海里也几乎找不出来,而是相当的俊美,剑眉星目,深刻的五官仿佛刀凿而成,极富立体感,线条明明是那样刚毅的,却又完美得不可思议,在微黯的灯光下,他微微含笑,那线条就显得格外柔和了起来。
“……”
左安安眨眨眼,长长的睫毛上下翻动,难得露出一种有些发囧的表情。
“你还真是……”
“挺神奇的是不是?”陆决把上次她对自己的评价记得很好。
他的声音也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