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安动作猛然停滞,刀尖离那细弱的气管不过毫厘。
她看到了怎样一双冰冷、锐耆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神,被他盯着,左安安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个变态杀人犯,还在行凶当场被抓个正着。
“你……”
只一瞬男孩的眼神却变了,只余下满满的迷茫和倔强,仿佛刚才只是左安安的幻觉。
“救我……”
男孩艰难地抬起手,左安安以为他会抓自己的衣服,可那颤颤巍巍的手指在半途一震,那一刻,左安安看到手指周围的雨滴猛地一滞,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托住,凝固在了半空。
她瞳孔狠狠一缩。
这是……
男孩的手砸在水坑里,刚才那个动作抽走了他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他眼里的光芒骤然黯淡下来,嘴角涌出更多的血,却依旧固执地看着左安安。
“救……我……”
干涩稚嫩的声音在说:“救我……妈妈……我有……用的,救我……”
左安安抿紧了唇。
心脏这才咚咚咚地继续跳动。
她看着自己的手,还有手里的刀。
好像从一个无比凌乱而悠远的梦境里苏醒过来,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她到底在干什么,杀人杀上瘾了吗?
她用力甩了甩头,接着发现她面前摆着一个大大的难题。
救人还是不救?
她一瞬间脑海里想到了许许多多,最后小男孩那饱含着强烈求生yù_wàng的眼神在眼前闪过。她咬咬牙:“算了,救不活大不了就是损失一个仙桃……他给我一线生机,我也给你一线生机。”
她眼中变得坚定起来,意识探入桃树空间,手中下一刻出现了一个硕大的仙桃,凑在男孩干裂的唇边,那仙桃竟然就自动化为了浆液,涌入男孩口中,滑过胸腹,涌入其四肢百骸。
很快她手里只剩下一个还余淡淡芳香的桃核,而男孩呼吸凝实厚重起来。
左安安松了口气,一点也不耽误,小心地抱起男孩,四处望了望,不远处有一座底层沉入地底的楼房,她抱着人一路跑过去,力灌双腿,下蹲又猛然跃起,便跳到了三四米的高度,手一伸一钩,握住阳台栏杆便翻身轻巧落地。
她打开落地门迅速检查了一遍,这是个二室一厅的格局,没有人影,而且肯定来过不止一拨人,屋子里一片混乱,几乎所有东西都被搬空了。
好在还有床。
左安安把男孩放在床上,从空间里拿出电热水壶、发电机和一桶饮用水,这发电机她虽然还没舍得用,但细细研究过,电路电板都是准备好的,插上电,水壶加上水就开烧。
然后她用剪刀剪掉男孩的身上破烂的布料,露出瘦瘦一把的骨头,遍体鳞伤不说,还脏兮兮的,很多伤口里都是泥水青苔,有的地方都溃烂了,叫人不忍直视。
左安安咬牙,只恨便宜了那三个痞子,不该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的,简直是qín_shòu,这样瘦小的一个孩子居然也下这么重的手。
她动作越发小心,又拿出干净的脸盆毛巾,热水掺上冷水,将男孩擦拭了一遍,不敢用力,只把泥垢和雨水擦去,然后拿出医药箱,挑着严重的伤口先处理,该削的腐肉烂肉,毫不留情地去掉,酒精碘酒用得毫不手软。
接着捣了一大碗的桃叶,敷在伤口上,用纱布一圈圈缠住,额头的伤尤其敷得厚。左臂的骨折,只能她自己摸到骨头,感觉对直了,涂上一层桃叶糊,缠上纱布,再用木条固定住。
好在在吃下一个仙桃后,男孩满身的青灰死气已经驱散大部分,脸色也变得明润起来,那些本来无比恐怖的伤口也在收敛愈合,并且左安安动刀子的时候,几乎没流出什么血来,否则这样严重的伤势根本不是她这种低级水平能料理的。
做完这些,她怔怔地坐在床边,满室昏沉的光线中看着这个被她缠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孩子,良久低下头,扶着眉心溢出一声低笑。
今天之前,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她有一天会这样吊着一颗心地抢救一个陌生人。
她长长出了口气,想到之前,她不禁一阵后怕,她竟然让那种欲要毁天灭地一般的孽气控制了心神。
情绪的明显变化是从丢失珠子空间开始的,然后又知道了秃鹫的死讯,情绪就几起几落。
她回想起自己到了小弄堂里后,先是心哀若死一般,然后在张亚娟两人的刺激下,变得狂怒阴冷,心里充满了暴戾仇恨,欲大杀一场而后快,最后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她细细地体会起来,就发现了一件让她毛骨悚然的事。
真气!
当她消沉的时候,真气也停滞运转,当她愤怒暴戾起来时,体内的真气也兴奋起来一般汹涌流转。后来她情绪平复了,真气便也恢复了正常。
完全都是无意识的变化。
到底是她的情绪状态导致了真气的变化,还是……她的不正常状态根本就是真气激发产生的?
想到自己可能被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气”牵着鼻子走,她就觉得寒气一丝丝从脚底窜起。
不会的,不会的!
左安安摇摇头,八幅炼体术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副作用?
而如果不是炼体术的问题,那就是她自己有问题了。
她记得以前看,电视剧也好,无论是练武还是修仙,里面都有一条:心境很重要!唯有心胸开阔心平气和者,方能有所大成,否则不是入了岔道,就是走火入魔,要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