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想不起那段时光的内容,想不起那段时光里,出现在身边的人,发生过的事情。
她……像是被抹除过去的傻瓜一样。而每一个人都告诉她,抹掉过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她不能认同,屡次反驳,但是,反驳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怎么问,都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对她说过去的一切。
楚卸陌如此,安娜如此,流灵亦然。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姜荏兮别开脸,说。
流灵削苹果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削下去。
“今天碰到了一对夫妻,看上去是熟人。不过……莫名的,看着他们心里有种空空荡荡的感觉,说不上难受,却也不怎么乐意见到。我听那个女的喊男人叫做秦毅,流灵,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么,为什么听到他的名字时,心头怪怪的?”
流灵稍不留神,水果刀削在手指上。
姜荏兮一惊,赶紧拿纸巾给流灵。
流灵接过纸巾,尴尬的笑了笑,却并没捡起姜荏兮的话茬,只道,“大男人就是笨手笨脚,做不来这种精致的活儿。”
姜荏兮知道,流灵在转移话题,所以,这次谈话也只能这样无疾而终。
两天后,姜荏兮被接出医院。
住的地方,却是城郊一座并不起眼的老别墅。
一进门就有个头发已经苍白,腿脚不好的老人迎过来。
看见姜荏兮露出温和慈祥的笑意,“好孩子,总算是好起来了。”
这个男人是老管家,但是,姜荏兮已经不认识。
“你是……”姜荏兮尴尬又茫然地扭头看身边的流灵。
流灵笑了一下,“这是陈伯,是我们的长辈。你喊他伯伯就好。”
老管家牵着姜荏兮的手,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仔细端详着,“瘦了很多。”
姜荏兮笑得腼腆又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任老管家像婆婆挑儿媳似的打量着。
流灵在对面坐下来,眉眼中却纠结着挥之不去的烦恼。
这一刻,他特别想吸烟,无意识地就伸手去摸,逃出来后,又想到姜荏兮怀孕了,只好作罢。
“你该好好补补,看看你瘦成这个样子,我都担心。”老管家拉着姜荏兮的手说。
姜荏兮总觉得眼前的老人,特别熟悉,但是,即使感觉再熟悉,还是想不起什么来的。
只好笑了笑,表示自己会好好吃饭努力增肥。
两个人谈了会儿话,这才让姜荏兮上去休息,大家都把她当国宝一样供着,生怕她累着了。
对姜荏兮来说,失去记忆,却要强作正常地和周围的人交流,本身就是一件不怎么舒服的事情,能回去休息,也是不错的。
所以,她依言上楼去了。
老管家看着姜荏兮消失在楼梯口,这才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流灵,“你们这样瞒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呢?”
流灵这才摸起刚才逃出来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说了又能挽回什么?结果不过是两种,一种,她根本就不相信,另一种,她相信了,却一直不快乐。”
老管家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你们觉得这样瞒着她,她就会快乐么?一个对过去一无所知的人,会觉得无所适从,觉得自己好像凭空蹦出来一样,这样的人,更加难以快乐起来。不如早早把事情说清楚。”
“要真是只告诉她事实那么简单的事情,倒也不至于让我和卸陌这么犹豫了。事实上,是她自己在拒绝过去。就好他一样,她自己要忘记,谁都没办法。”
这反而让老管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扭着眉毛,一脸的无奈与伤感。
“他情况怎么样了?”流灵话题一转,问道。
老管家脸色不太好,摇了摇头,“能怎么样,还不是那个样子。”
他是死也没想到,最后,秦景宴居然会做那样的决断,当他接到楚卸陌的消息时,真有种如遭雷击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说什么都不相信秦景宴会决定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过去。
直到他亲眼看见秦景宴像个孩子似的,对着自己傻笑,才不得不相信。那个时候,他有种雷霆大怒的冲动,看到那样的秦景宴,就好比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选择自己毁掉自己。
可是,秦景宴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心中再难过,也不得不想,或者,秦景宴的决定,并没有错。
他也试图找医生给秦景宴看,但是,被楚卸陌阻止了。
楚卸陌眼底的沉痛,并不比他少一分,然而,他也只是说,“这是他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不过,夫人和老爷哪里恐怕是瞒不住了。”
流灵为此十分苦恼,说道,“下个月,夫人和老爷回国...”
老管家一听,整个人都震惊了,“为什么阻止?”
流灵摇了摇头,“没有景宴,我们是拦住的。”
更何况他们两人都清楚,秦父秦母哪里已经产生怀疑了。
“荏兮!”妞妞老远就飞奔过来,脸上都是兴奋的笑意。
姜荏兮愣愣的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今天是什么日子,能让一向腼腆的妞妞高兴成这样?天上掉馅饼,还是……
妞妞身后,一个衣着朴素的男子,抱着个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孩子走了过来。这男子也是满脸笑意,鼻梁上的眼睛更衬得他斯文有礼。
“什么事情让你和赵老师都这么开心?”姜荏兮说的赵老师,就是那个抱着孩子的斯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