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花府别院外马车和马匹已准备停当,花家人陆续走了出来。四童陪着三童在别院养伤,二童留在此地善后,其余人都赶回花府。花府的人来的时候行色匆匆,回去的时候倒是一大队车马,马上的人个个心情愉悦,马蹄轻扬,穿过金陵,也十分引人注目。

花满楼、韩夜心和朱停坐在一辆车里,陆小凤坐了一会,屁股上就像扎了针一样再坐不住,倒在车椅上直喊太闷。

韩夜心掀开车帘往外望着,紫金山下,屋瓦欺负的金陵城越来越远。他倒没觉得有多伤感,反而心中一片轻快。花满楼在身侧探出头来,看到一地雪白,忽然闭上了眼睛。

韩夜心放下车帘,见花满楼眼睛紧闭,神色有些痛苦,连忙问:“怎么了?”花满楼摇了摇头。

韩夜心暗道不妙,立刻跳下车去。路上满是积雪,虽然积雪未化,尚不算泥泞,但马车走得也比较慢。饶是如此,从这么高的车上跳下去也十分危险。花满楼听见声音,心中一惊,伸手一抓却什么也没抓住。陆小凤凑过来,道:“韩夜心那小子要干什么?”

赶车的人立刻停住了车,花满楼艰难地睁开眼睛,见韩夜心已经把苦竹从后面的车中拉了过来。同行的还有花府的家长,每个人都是面有忧色。

花满楼虽然觉得眼睛难受,但还是摇头一笑,陆小凤啧了一声,又缩回车内。

苦竹看了看花满楼的眼睛,道了声“无妨”,只说是花满楼的眼睛是因乍见雪光所致,敷一点药就无大碍。

送走了苦竹等人,马车又继续上路。韩夜心望着闭目养神的花满楼,还是有些不放心,皱眉问道:“花满楼,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

苦竹给的药膏涂在眼睛上,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

陆小凤枕着头靠在车厢上,想到之前看见花满楼眼睛红红的,再看看韩夜心那紧张的态度,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他不明白这不安是什么,但又觉得韩夜心的反应实在是烦人,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好像花满楼是个易碎的瓷娃娃,马车一颠就要坏一样。

倒是朱停没事人一样,在解着手中的九连环。师兄的椅子让他花费了比自己想象要长的时间,有些气闷。

一行人终于有惊无险地在第二天回到了花府。当然,能感到“惊”和“险”的都只有韩夜心。在花满楼解开绑在眼上的绷带又睁开眼睛的时候,韩夜心简直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竖起一根手指:“花满楼,这是几?”

花满楼噗嗤一笑,眨了眨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地走开了。

陆小凤颇是同情地拍了拍韩夜心的肩膀,仿佛在同情一个先天性脑残的家伙。朱停在他面前一瞬间解开九连环,然后也面无表情地走了。

韩夜心心中一万个省略号,望着这群人,暗道:你们不了解老子的苦!

但也只好收起那根手指,跟着走进府中。

鞭炮齐响,过年,回家了。

晚上,韩夜心和花满楼并排躺在床上。刚进门时,花满楼皱了皱眉。一直在注意花满楼每个动作的韩夜心有些疑惑,直到闻到那股熟悉的甜香,才想起这香是荷姑最喜欢点的香。虽然花满楼没有说什么,但韩夜心立刻让人把香换掉,让屋子里通气,等睡觉的时候已经完全闻不到了。

当然,只是韩夜心闻不到而已。

韩夜心对荷姑的事一知半解,花家的人也不愿谈起。毕竟是自己养在宅中这么多年,却被反咬一口,任谁也不会觉得有多高兴。花满楼更是没有谈过。想起之前,荷姑总是在外间的灯下绣花直到他们睡着,此时想想,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

花满楼闭上眼睛,道:“夜心,早点睡吧。”

“嗯。”韩夜心应了一声。

人生来来往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韩夜心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花满楼还在睡。他心里原本有些惊喜,心道终于比七童早起一回,等悄悄起身,却见花满楼皱着眉头。韩夜心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花满楼有些发烫。他顾不得穿起衣服,跳下床让人立刻去喊苦竹。

等苦竹进来,韩夜心已囫囵穿了衣服,守在床边。等花如海和秋素萍也闻言赶来时,,韩夜心已经被苦竹赶了出来,坐在厅里,紧紧地盯着帘子里面。

花满楼的病越来越重,因为只是风寒之症,除了对症下药之外别无他法,但是花满楼却怎么也不退热。苦竹也束手无策,他对解毒甚是精通,普通的病自然也不在话下,却没办法让花满楼降下热来。花府请来的名医也对药方没有争议,可是药迟迟不见有效。

韩夜心木然地坐在外面,偶一抬头,发现雪又下了。纷纷的大雪一瞬间就扯开了天幕,纷纷繁繁地掉下来。

韩夜心走到外面,茫然地想: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阻止花满楼眼瞎的命运,他以为花满楼已经逃过一劫。

可是现在呢?

花七童的小院里不断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很焦急,没有人注意到韩夜心已经走出去了。

韩夜心茫然地走了一会,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一直在质疑自己出现的意义,越是质疑,便越觉得一无是处。

等他抬头时,已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这里显然还是花府的院子,但是雪地里却没有人迹,四周白雪纷扬,一只色彩绚丽的野鸡在


状态提示:第49章 目盲--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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