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颦心事重重,辗转反侧,一夜未得安眠。
次日清晨,由秀兰服侍着,轻颦简单梳洗了一番。她只觉恹恹的,没什么胃口,便让秀兰传话下去,不必传早膳了。正说话间,见芷青急匆匆走了进来。
“可是查着了什么?”轻颦提起精神问道。
芷青施过礼,回道:“回娘娘,小满子他们天未亮便出去打探了,适才回来说,那汤是一个北方师傅,手把手指引着御膳房的人做的。”
“北方师傅?”轻颦问。
“皇上说,娘娘是北方人,怕御膳房炖的汤不合娘娘口味,便专门请了个北方师傅,由他指引着炖的汤。”芷青答。
芷青又道:“御膳房的人还说,前些日子,月堂宫的怡嫔,听闻娘娘受了惊吓,便专程跑将那鹌鹑剁成小块炖汤,才最入味儿。她又自请诵经三日,祈求娘娘能够早日康健。为此,皇上甚是欣慰,大赞她贤德,又封了她好些赏赐。”
“怡嫔?”轻颦惊讶道:“可是昨日里,你提起的那位?”
“正是。”芷青低眉答道:“听闻怡嫔最喜爱鸟雀,她那月棠宫里,豢养了近百种鸟雀、家禽。时而便可从她宫里传出清脆嘹亮、抑或婉转悠扬的鸟鸣声。”
轻颦默默点了点头,思索着问道:“我与她素无往来,她为何会对我的事如此上心?”
芷青只是默然摇头,一样不解何故。
轻颦忽的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对了,你可找人打探了,她宫里可养着鸽子?”
芷青肯定道:“已打听到了,她那月堂宫里确有鸽子。”
轻颦闻言大惊,一颗心登时便突突跳到了嗓子眼儿。
芷青又道:“今日清早,小满子特去月堂宫外走了一遭,见有成群的鸽子在天上来回飞着。不多时,又见有鸽子飞落到她宫里进食。可见,那些鸽子,定是怡嫔养的。”
轻颦若有所思,只沉默不语。
芷青走至她跟前道:“由此看来,怡嫔的嫌疑最大。此事只怕与她脱不了干系。”
轻颦冷冷道:“如你所说,汤在御膳房里时,是有许多双眼睛盯着的,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若要下手,怕是得在外面。”
轻颦顿了顿,问道:“平日里,都是谁在送汤?”
“是御膳房里的小太监,绰号叫瘦竹竿儿。”芷青回道。
“日日都是他送吗?”轻颦追问。
“是,日日都是他送。”芷青思忖着道:“听闻,那个人平日里在御膳房,是极不受大伙儿待见的。只因往日里,派给他活儿,他总是懒怠、拖延。可这些日子,咱们看着,他往咱们宫里送汤,倒勤快的很,并无一日延误。到底是他忌惮着娘娘的荣宠,不敢懈怠。还是,另有隐情呢?”
轻颦长舒了一口气,身子向身后的靠垫上一仰,心中便已有了数。淡淡道:“把他带来吧。”
那瘦竹竿儿被小满子等人压来了秋月馆。起初,他矢口否认,后禁不住众人吓唬,便如实招了。
他道:“奴才在宫里苦熬了多年,始终没有翻身、出头之日。眼下,众宫人皆知,皇上看重秋月馆。故而,凡是派到秋月馆的活儿,大伙便都争抢着去干。如此好的差事,自然也轮不到奴才头上。”
“是月堂宫的宫女小翠”瘦竹竿道:“她为奴才向总管美言了几句,才把这好差事给了奴才。奴才感念她的恩德,便日日都依照她的嘱托,把她给的那几块炖的稀烂的鸽子肉掺到汤里。那小翠说,此事是怡嫔娘娘吩咐下来的,若两个月内不出差错,怡嫔便会给奴才一笔银子,送奴才出宫。奴才便再不用在这宫里受活罪了。”
轻颦闻言,强压住怒火,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瘦竹竿儿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只颤声回道:“奴才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
轻颦看着他道:“如今,你伙同怡嫔,蓄意谋害嫔妃,已是罪无可赦。你若要保全你的父母双亲,便随本宫去向皇后禀明一切。待一切大白于人,我自会向皇后求情,不会迁罪于你的父母双亲。”
瘦竹竿儿此时早已吓得瑟缩成了一团,即便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只能认了。便只顾一迭连声的答应着,请罪谢恩。
多年来,后宫里无论谁得宠、失宠,皇后都不曾在意。她最在意的,始终都只是朱棣的喜怒。朱棣是她的夫君,她虽贵为国母,却是一个以夫君为天的女人。
皇后心胸宽广,从不理会各宫嫔妃间的争宠,却也不肯容忍她们害人。故而,得知此事后,皇后勃然大怒。
月堂宫的怡嫔被皇后一道懿旨传到了坤宁宫。得知事情原委后,怡嫔跪在地上,连声喊冤。她哭诉道:“嫔妾与卿嫔素不相识,没有理由要加害于她。”
她又道:“嫔妾养的鸽子,并不时常关在笼子里,它们飞出去时,是否遭到他人捕杀、投毒,也未可知。且嫔妾的那些鸽子,并不日日清点,偶尔少个一、两只,一时也无从发觉。”
她又向皇后求情道:“嫔妾是遭他人陷害,实属冤屈。嫔妾只求皇后娘娘能够带小翠来对质。”
皇后闻言,便差田永康带人去月堂宫拿那个小翠。谁料,待田永康一行人行至月堂宫时,并未见到小翠。就在他们返回坤宁宫的路上,竟在幽莲池里意外发现了小翠的尸首,想来,她是畏罪自杀,溺毙在了幽莲池。
如此一来,怡嫔便是百口莫辩。她虽一再哭求皇后明察,可死无对证,皇后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