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抓到的人呢?”天色黑,归有光的脸色更黑:“就是那个里正带你们去抓的。”
“送到县里去了。”昆山巡检赶紧道:“我们县尊说了,凡是我们抓到的人,都得立刻交给县里关押。不得私下询问。”
“真的?”
“就是给小的个胆子,也不敢骗您老呀!”昆山巡检赔笑道。
“跟我去县城!”归有光翻身上马,两个府衙官差,便将那昆山巡检绑在马上,牵着往外走去。
当一行人到了县城,天才蒙蒙亮,又等了好一会儿城门才开,归有光一行人进了苏州城,直奔县衙而去。
到了一问,衙门的人却说县尊大人出城去了,仍然未有归来。
归有光顾不得这么多,手持沈默的令牌,命昆山典史将巡检司抓的人送过来。
典史却说,县尊大人有命,没有他的命令,天王老子也不能提走那个人。
归有光一听,冷笑道:“你就把你家县尊害死吧!”
典史面色数变,斟酌一下道:“还是等堂尊回来再说吧。”
见吓唬无效,光天化日的。归有光也不能大闹府衙,只能命人将大牢看紧了,自己气哼哼的坐在县衙等祝乾寿回来。
等到中午时,沈默来了,但他没有穿官服,没有帝仪仗,只是由铁柱几个护卫着。站在县衙门口看热闹既然事情闹大已经不可避免,自己就得将其办的漂漂亮亮,万万不能在揣着原先那种蒙混过关的想法。不然就算面上过去了,自己的名声可也全毁了。
要来一场‘短.平.快’,就得谋定而后动,先让各路神仙都献了原形,自己才好出场,快刀斩乱麻,牛刀杀小鸡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大概到了午时初,祝乾寿终于回来了,他没有坐轿子,而是骑着马,且有点灰头土脸,还汗湿衣襟,看上去十分的狼狈,随从的官差也个个掩不住的疲倦,脚步都有些踉跄。
‘怎么跟遭了倭寇似的?’沈默暗暗奇怪道,但是人家一进了县衙,他这个‘路人甲’就没法跟进去了,只好在外面等归有光出来。
话分两头,先不理被挡在门外的沈大人,我们跟着祝县令进
归有光阴着脸道:”祝大人管教的好手下,我凭着府尊大人的命令。都提不出人来!”
祝乾寿微微一笑道:“他们就知道惟命是从,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下官给你赔不是了。”说着一挥手道:“去把归大人要的人提来。”又朝归有光拱拱手道:“震川公稍待片刻,下官去换下这身脏衣服来。”
“我的衣服也脏了。”归有光冷声道:“咱俩一块儿去吧。”
摆明了怕我耍花样啊!这引得自命清高的祝乾寿颇为不快,哼一声道:“悉听尊便。”便甩手去了后堂。
归有光果然跟在后面,两人一起进了厢房,祝乾寿也明白过来,挥手斥退侍女道:“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待所有人都出去,归有光劈头一句:“好一个祝健卿啊,竟然连跟你同级的七品县令也敢抓!”便将祝乾寿一下子打蒙道:“这话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牢里关的是谁?”归有光冷笑道:“是海瑞海刚峰!”
“不可能”祝乾寿做出第一反应后,才想到归有光不可能拿这事儿开玩笑,不由变了脸色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归有光便将海瑞在魏家庄被抓的事情,简单讲给他听。
一听‘魏家庄’三个字,祝乾寿就明白了三分,面色阴晴变换一阵,竟然恢复镇静道:“呵呵,一场误会啊,待会的得向海大人当面赔罪。”
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归有光暗暗生气道:“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那就待会走着瞧。
待两人洗刷更衣完毕,回到二堂时,那被巡检司抓到,又扭送县衙的老兄,已经站在了堂前。
两人一看,可不就是海瑞吗!只见他衣衫破碎不能遮体,脚上还少了一只鞋,面上有擦伤,胳膊上带淤青,一看就是受过一番‘礼遇’,好在精神尚好,双眼有神,显然还没有被折腾过头。
一时间,堂上气氛有些诡异,因为不止三位大人相互熟识,就连不少昆山县的衙役,也是见过海瑞的大伙心里都哀嚎道:‘这下可怎么收场?’面上还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好在海瑞表现的很淡定,他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对边上一个官差道:“你脚臭吗?”
那官差楞了片刻,才赶紧道:“不臭不臭,今早晨才换得干净鞋。”
“脱下来。”海瑞沉声道。
“啊”官差不禁叫一声,但这种环境下,他不得不妥协,乖乖脱了鞋。
海瑞把自己的破布鞋一甩,吧嗒一声落在堂中,接着穿上那官差脱下来的鞋,看看两位大人,便背着手往后堂走去。
归有光和祝乾寿只好赶紧跟上。
待进了签押房,没了外人,海瑞当仁不让的坐在大案后,冷冷的注视着后进来的祝乾寿,仿佛忘了这是人家昆山县衙,以为是自己长洲县的衙门似的。
这让祝乾寿很恼火话说他真的很容易恼火便一**坐在对面。毫不相让的与海瑞对视着。
看着这两个斗鸡似的家伙,归有光知道自己又得当‘和事老’了。伸手在视线交汇处挥一挥,切断两人的目光,问海瑞道:“海大人,你的身体没事吧。”说着笑笑道:“看你一路走来,四平八稳,应该是没事儿的。”
“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