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皇帝没头没脑的一句,李芳奇悄道:“主子,什么真没意思?”
“联是说,当父亲真没意思。”嘉靖缓缓靠在软榻上,喃喃道:“《诗经》云“哀哀父母,生我劳卒。”说起来,人生一世,最难报的就是父母之恩。”说着叹口气道:“可有几个做儿子的有这份自觉?怕十个里有九个”都想着父母对他好是应该的,于是父母对子女的恩情。都成了应当的,你哪里见过有如父母对自己一般,对待自己父母的?”
李芳尴尬笑道:“奴婢自幼在宫里长大,可没体会过父子之情”说着笑笑道:“不过奴婢可知道,主子这话说的有些绝对,至少我就知道,有一个儿子,对父母是尽足了孝道。”
“哦,你说的是谁呀?”嘉靖好奇道:“看来联身边还是有遗贤的。”在嘉靖帝看来,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孝顺,又怎指望他做全忠臣呢?
李芳却笑道:“就是陛下您呀
“联?”嘉靖闻言终于露出笑容道:“联是皇帝,天下人的表率。自然要做的好一些了。
虽然兴献王在的时候,他也没少惹老人家生气,但自从当上皇帝
,嘉靖便一直为死鬼老爹的地位在争取,为此不惜跟群臣激战数年,最后终于让兴献王也过了把皇帝瘾。进太庙成为了兴献帝,所以嘉靖觉着。自己绝对是天下最孝顺的儿子了。
让李芳这么一打详,嘉靖的心终于舒缓了一些,看看座钟,已经是晚上了,便想躺下睡一会儿。谁知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浑身酸痛难耐。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
李芳睡在外间,闻声赶紧披衣起身,跑到嘉靖帝床边,看皇帝面色蜡黄。满头黄豆大的汗珠,他便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对外面道:“快。快传太医,”
这么一闹。皇宫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彻夜不眠的还有严家父子”,从西苑出来,这父子俩便谁也不理谁。回到家里也没有丝毫缓和。
这可急坏了严年,他已经听说,老爷和少爷在雨地里跪了一个多时辰。所以早命人熬好了姜汤,烧好了洗澡水,准备好干净的衣服,就等两位爷回来驱驱寒了。
可谁知两人回来后,却全都拉长着脸。好似谁都欠他们八百吊钱似的。让人不敢靠近。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严嵩进到书房里,缓缓躺在他那具躺椅上出身,连身上的蟒袍,头上的乌纱都没摘。
见老爹这样,严世蕃也没法马上换衣服,但脸上也是半点笑容都欠奉。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不吭。
一见这阵势。严年赶紧把伺候的人都撵出去,亲自端了姜汤给二位爷,然后自己也退下了。
慢残忍、自私虚荣”一连串的排比之后,他终于做出总结道:“大明今天这个样子,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现在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咱们父子身上?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还说国库亏空是咱们造成的,却不看看他朱家那么多藩王,宫中还那么多内侍。每年都的占去开支的一半还要多。
他还修炼,哪次炼丹的耗材,不是价值连城?现在国家没钱了,便把责任一股脑推到我们身上,说是我们落下了。”说到这里,这一天一直死挺着脖子硬撑的严世蕃,竟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哽咽道:“他大明朝的大事小情,不都靠儿子在这支撑着?要是我哪天撂挑子不干,他这天下立马就要乱了!”
严嵩这才慢慢转头望向儿子。睁开眼睛,仿佛从不认识这个人似的,上下打量一番。直到看得他浑身毛,才缓缓道:“严世蕃我告诉你。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大明朝缺了谁也照样是大明朝,没了你也一样。说不定还更好呢!”
“爹”严世蕃不满道:“孩儿纵有千般不是,可这些年为您遮风挡雨,尽心竭力。怎么能视我如仇寇呢?”
“你为我遮风挡雨?”严嵩失笑道:“严世蕃,你未免也太自大了吧。”说着提高嗓门道:“咱们严家只有一个人可以遮风挡雨,但不是你严世蕃,而是你爹我!你和你那些没用的爪牙,谁也没法替咱们严家挡雨,全都是在招风惹雨!”他越说越生气,指着严世蕃的鼻子痛骂道:“见过狂妄自大的,没见过你这样的,不把我这个老爹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竟连皇帝也敢顶撞?还敢咆哮金殿!你忘了夏言是怎么死的了?你自己活够了。别连累咱们全家!!”
严嵩的指责劈又盖脸。让憋屈一天的严世蕃彻底爆,脖子上青筋暴起,人也从椅子上弹起,怒目而视着老爹,大声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整天费心劳力的,全都是为了自己!从今往后我什么也不管,这下总行了吧!”
严嵩直以为自己幻听了,他万万想不到儿子竟然敢咆哮老子,一时间竟愣在那里。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严世蕃却以为老爹被自己驳倒,仍在那自顾自的泄道:“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于什么舞弊、贪墨,而是有人要整我,要让咱们父子下台交权!这时候更应该精诚团结,集合一切力量,与对方决一死战,而不是自挖墙脚,把好容易扶植起来的势力,全都葬送了!”来。
外面的严年马上推门进来道:“老爷有何吩咐?”便见严嵩颤抖的伸出手指,指着严世蕃道:“给我把这个,孽子逐出家门。我不要再见到他!”
“老牟息怒,息怒,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严年偷瞧一眼严世蕃,见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