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入秋,金色的麦稻在风中泛起波浪,浆果发出清淡的果香,预示着成熟和丰收,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等待着富足的新年。
欢声笑语弥漫在黎国的大地上,却传不到其他国家。
八月初三,沉寂不到两年的黎国,在侵吞云国不久,再次向诸国展开犀利的兵锋,举起悍然的侵略长刀,向惶惶不安的安国狠狠劈落。
金色的秋阳映出黎国陇南大地,也映亮界碑对面那个国家沉静的姿态。
作为黎国的邻国,安国上下的生活无疑是很痛苦的,上到女王,下至普通百姓,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防着哪天深夜里,这位野心勃勃的邻居打过来。所以他们在边境布置有重兵,严阵以待。
事实证明,这个举动是英明的。
然而,当实力远胜过自己的对手全力以赴时,再怎么严防死守,也多半是没用的。
这一战,闻人岚峥和当年进攻云国时不同,完全的大开大合真刀真枪,连开战借口也不屑扯,直接下令攻城略地。
陇南的风带着南地特有的湿润温暖气息吹过面颊,风中隐隐有稻麦的清香,翠绿金黄的颜色,看起来美丽而和谐,却依然逃不脱作为边境重城的命运。
城中心的布政使府,已被收拾出来作为临时的帅帐,闻人岚峥坐在桌前,单手托腮姿态懒散,正饶有兴致地和连珏讨论着行军计划。
“臣实在不明白,皇上您为什么要这么急?”连珏对他心急火燎地选在这个时候对安国下手并不赞同,很多老成持重的大臣们也不赞同,奈何主子一意孤行,力排众议要在现在动手。
“因为朕等不及。”闻人岚峥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下,确定帐篷里都是自己人,才伸手拖过一张军用地图,淡淡道:“时间不多,朕必须尽管解决,一旦拖过那个时间,又要多出很多变数。”
“什么?”连珏表示自己有听没有懂。
“今年距离朕和皇后成亲有多久?”闻人岚峥突然问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连珏怔了怔,心里对他的不务正业很有点意见,然而出于对他的信任,他老老实实答:“九年。”
“朕和皇后曾有十年之约。”他看着地图上特意标出的歧阳城,眼神幽暗,语气却很清淡地说:“她只允诺我十年相伴相守,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我才知道,因为她没有把握。”
“把握?”连珏茫然看他。
“她的师门和顾家是死敌,代代争斗不休,然而内耗太大,谁也承受不起,所以约定在四十年后,也就是明年,双方各选出两名继承人,由这四人来进行最后的生死斗。”
连珏嘶地倒抽冷气,仿佛牙凉。
“顾家的那两个人选是谁,朕不清楚。但其中肯定有顾澹宁!而他的对手,肯定是皇后!”闻人岚峥神色平静,仿佛在说陌生人的故事,“这不仅是他们俩的战争,也是两个世外名门的战争,同时也会是黎国和安国的战争。朕不是不能等他们的生死斗结束后再和安国宣战,可问题是这是赌博。没有必胜的把握,朕不敢赌。”
连珏在心里暗暗估计那两人的实力,不得不承认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对他们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在决斗前,无所不用其极地杀死对方。
“两大门派曾有约定,输家会永远退出这场战斗。如果皇后赢,一切不用谈。可如果她输呢?”闻人岚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仅她会死,她所属的月下山庄也不得不守诺退出。现在的顾家至少分出一半力量对抗月下山庄,段灵歌也只夺回一半权力,还是趁顾澹宁自顾不暇的时候,如果没有月下山庄的牵制,你觉得段氏皇族会是什么结果?”
连珏哑然,半晌道:“段氏皇族积弊已深,几代人留下的烂摊子,不是段灵歌可以在短时间内摆平的,而且机会只有一次,顾澹宁不会再来一次闭关三年,她尽全力也只能自保。如果皇后输,顾家肯定会将段灵歌取而代之,届时安国内政一统,更难对付。”
“绕来绕去又绕回原点,想保证她赢,只有在决斗前杀掉顾澹宁……”闻人岚峥觉得头晕,苦笑都笑不出来。
连珏也只能苦笑,暗杀顾澹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生死斗简单又不简单,关键是他们的身份太敏感,黎国皇后和安国大祭司,谁会把他们的决斗看成普通决斗?不论谁输,所在的国家都会倾尽全力报复——哪怕是为了面子。
不管怎么绕,结果都是一样的——两国开战。
生死斗胜负难料,还不如先下手为强,以国家机器摧毁顾家。
“难怪顾家这么多年只架空皇权却始终不篡位,原来是因为要准备生死斗。”连珏恍然大悟。
顾家的奇怪举动,不知引来多少人好奇,各种离谱的不离谱的猜测满天飞,内情原来如此。
“不仅如此。”闻人岚峥淡淡道:“还记得前年云国大殿上朕对陆航说过的话吗?”
“哪句?”连珏下意识问,忽然反应过来,“不得篡取皇位?”
“皇后的师门月下山庄、顾家、还有一个天雪门,这三大世外名门,百年前同出一脉。所以三方对门下子弟,有很多相同的规矩——比如不践皇权,不涉帝位。朕记得皇后说过,这是门规第一条,号称铁律中的铁律。即使是最离经叛道的弟子,也不敢违背这条规矩。即使昔年规矩对分裂后的三大名门的约束力已逐渐消退,但这条规矩一直压在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