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哥哥张鹤龄,弟弟张延龄明显要更有脑子、也更有良心些。至少在张鹤龄说完情况后,他首先担心的是姐姐的身体。
“皇后娘娘受伤了?”张延龄自然知道这件事姐姐一定会被牵连其中。即使不被姐夫迁怒,为了帮哥哥脱罪,姐姐也必定会吃一些苦头,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严重。但是外面一点风声也没有,这个消息是真的吗?“消息可确实?来源可靠吗?”
“是坤宁宫的齐公公传出来的,应该可靠。”张鹤龄心急如焚。昨天都察院就张榜公告,要各级官员、勋贵停止一切经营活动,曾经有扰乱商事,与民夺利行为的交于都察院办理,由都察院,大理寺等联合惩治。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寿宁侯、长宁伯两家挑起的,多少有些膈应,就差指着张鹤龄的鼻子骂了,更别提张鹤龄那一股子破烂事了。
“齐瑜,他不是去慈庆宫伺候了吗,怎么还知道坤宁宫的事?”张延龄知道张氏在朱佑樘心中的重要程度,要是张氏真的快要流产了,宫中肯定早已经炸开了锅,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太子殿下前日搬回坤宁宫暂住,齐公公就跟回去了。”张鹤龄见弟弟一直纠结于在他看来最可靠不过的消息,心中更加不安。“娘娘出了这等大事该怎么办呀,就连母亲都进不了宫,这一次我是真的完了。”张鹤龄虽然胆大包天却最怕自己的姐夫朱佑樘,往常还有姐姐在前面回护,这一次却只有他自己面对朱佑樘了
“大哥我也不得不说你几句,你做事也太不讲究些,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领,谁给颗毒药你都当糖咽。张家恩宠深厚,千金万金哪里没有,你非要往油锅里捞钱。你身边那些只知道溜须拍马的清客也该撵一撵,那些不知哪家送的女人也该扔一扔。”
张延龄做的坏事也不少,只不过他做的一向隐秘低调,不像张鹤龄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张延龄也一直不耻张鹤龄这种什么钱都捞的行为,赚钱还是要靠手段的,靠权势压人只能赚一时的钱。比如最近那个什么小侯爷杜若,张延龄就很是欣赏,在他看来这才是赚钱的最高境界,有钱又有名,多好。
张鹤龄好歹是兄长,这么被小弟这么说,恼道:“哪家不是这么找钱的,周家做的还比我更过分,也不见他们怎么样,谁知道这件事会闹成这样。”
张延龄嗤笑道:“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等清宁宫中那位薨了你再看……。”
“别说他们是蚂蚱了,你哥我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张鹤龄做事一向不懂得善后,如今想来那件事都是破绽,都足够让自己哪位皇帝姐夫震怒的。“张茂已经被锦衣卫拿进去了,我都快急死了。”张茂是张家一个旁支子弟,一直为张鹤龄做事,张鹤龄的隐私秘辛他基本上都知道。
“大哥,你信我一句,明天就上请罪折子,不过是被斥责几句就罢了。你是皇后的亲弟弟,太子的亲舅舅,还能削爵为民不成。”张延龄一点都不相信张氏真的会出事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次张氏真的想给这个弟弟一点教训。不过张延龄是不会提醒张鹤龄的,因为张鹤龄再这样下去,真的就不是请个罪,被皇帝姐夫骂两句就能解决的了。
虽然一向靠谱的弟弟都这样说了,张鹤龄还是觉得心里慌得很,眼睛四下乱瞄,忽然发现一向爱穿得富贵的弟弟身上居然一样配饰也无,居然只穿了一件银白直裰,配了一块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绿玉佩,需要极仔细看才能看到直裰上绣了竹样暗纹,那玉佩也是雕的翠竹几支。再往头上看,自己一向只簪金簪的弟弟居然簪的是一支木簪。
张鹤龄取笑他道:“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金屋藏娇。”说完像看什么没见过的稀奇物件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延龄身上的衣裳。
张延龄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喉咙总结道:“既然你打听了,必然瞒不过皇上。你不如上个问候娘娘的请安折子,再上个请罪折子,只将罪过讲的重些,将悔悟之情讲的深些,判个御下不严之罪,罚几个月俸禄,禁足几个月也就过了。”
张延龄好不容易说完了,看自己的大哥还盯着自己一脸猥琐的样子,脸不由自主的红了。“看什么看,不过就是一件衣裳。”
“就是件衣裳?”张鹤龄坏笑道:“难道不是佳人亲手缝制?”
“我前几日帮她做了点事,这是她的回礼罢了。”张延龄口中的她乃是一个女子名唤“莺歌”。她家中原来也是官宦之家,只是家境败落,为了家中老小,迫不得已只能沦落风尘在青楼中卖艺不卖身。
莺歌第一次弹琴陪客就遇到了翩翩少年郎——建昌侯张延龄。张延龄对她一见钟情,巴巴的将她赎回家。只是这个莺歌自云:“妾身沦落风尘,不堪侯爷厚爱,甘愿陪伴青灯古佛为侯爷祈福,还愿侯爷原谅。”张延龄哄了又哄,也不能劝她回心转意,只得让她在自己后院中开辟了佛堂让她带发修行。
原来这莺歌自幼也是读了无数诗书在腹中的,对那才子佳人之事也甚是向往。天有不测风云,从决定沦落风尘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了以后要一个人孤独终老。哪想就遇见了张延龄这个冤家,一切悔之晚矣。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清白,而且张延龄家中已经有了正室。曾经官家女儿的骄傲,让她既觉得自己配不上张延龄,又不愿委身张延龄做妾。两人已经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