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公一听到这个鬼字就浑身不得劲,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感觉阴森森的。
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外边的青天白日,看到日头正旺方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何谓八千女鬼?”杜公公极不情愿的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宋三才微微一笑,用手指敲了敲那个魏字:“杜公公请看,魏字左委又鬼,委上禾下女,将这禾字拆开,可不就是八千二字吗?”
杜公公本来一知半解,宋三才这么一说登时明白了过来,不禁有点着急,心想这李夫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连国号都敢乱拆。她若是将她自己折进去也就罢了,若是带累了他,那可真是栽得冤枉。
宋三才瞧他脸上的表情也大概知道杜公公在想什么,心里想着这古代的文字狱可真要不得,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失言。但她平时忽悠人归忽悠人,在相术的原则上不说谎话是她当初学艺时向老道士发过毒誓的,万万不敢违背。
做他们这行的人,对于誓言看得更重。
辫子朝的某位文人,只是随口吟颂了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便招来杀身之祸,不过她仔细看了下隋夫人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色,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里倒是不兴文字狱的,只不过常年生活在宫中的杜公公太过于谨小慎微。
只是这个事儿也给她提了个醒,随着李昭的官位越来越高,她即便是忽悠人,也不能再像过去一般口无遮拦了。
“这三千女鬼,有两层含义,远有一劫,近有一难,不知杜公公想先听哪个?”
杜公公这人是个急性子,听宋三才这般弯弯道道的都快急死了,于是赶紧说道:“先说近的吧。”
宋三才摊摊手:“近的这一难,顾名思义,自然是可能有女鬼缠身咯。”
其实这世上哪有鬼怪,只不过是此前种下的因而造成现在阴气缠身罢了,可估摸着她这么说杜公公也听不懂,干脆直接搬出了女鬼二字。一嘛让他有个更直观的理解,二嘛自然是吓人的功效更显著。
杜公公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捋不直,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哪,哪来的女鬼?”
宋三才瞧了一眼隋夫人的脸色,方才说道:“那刚死去的可怜孩子,是最容易化作……”
她掩唇不再说话了,一旁的隋夫人抽了抽嘴角,脸色不太好看,毕竟是家丑,被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实在面上无光。
事情关己,当然不能高高挂起,不过听到这句话后,杜公公却奇异的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了一眼宋三才后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依夫人之见,这事情应当如何解决?”
宋三才冲他璀璨一笑,杜公公是个聪明人,她只是刚开了个头便知道了她的来意,多说下去也没什么用。
杜公公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心道这人倒知道适可而止,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方才问道:“那远有一劫又是何解?”
宋三才笑笑:“八千女鬼为魏,魏为国号,代指朝纲。这朝廷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只不过却从杜公公的面相中看出,这劫若是破了,却是您的机缘。在这里也就送您一句话吧——谁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乱朝纲。”
这句诗是形容明朝天启年间大太监魏忠贤把持朝政,残杀忠良。
她看杜公公的官禄宫虽然气色正常,平满开宽,金山银山,但唯独有一点隐隐的青色在其中,日后必有拦路虎在前,只是究竟是变作虎口亡魂还是打虎剥皮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话说到这里,隋夫人仍是一头雾水,可杜公公却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了,近来宫中司礼监的大太监魏呈与姚相似乎走得很近……
“杜公公?”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杜公公抬眼,看向了对面的宋三才:“多谢李夫人指点。”
宋三才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那不知这近的一难,杜公公想要如何解决?”
杜公公浅浅的勾了勾嘴角:“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宋三才听他这意思就知道这事儿已经成了,与隋夫人寒暄了两句便功成身退。
隋夫人看着他们打了半天的哑谜,一头雾水。
其实相面这个东西,言者不一定有意,但听者一定会有心。至于那些没有关系的人,恐怕是半点也不明白。
当日晚间,隋指挥使同意剖尸,剖尸的地点便在隋府,这样的阴私之事,实在不宜公开。
再加上隋辩身为都指挥使,能容忍自己的庶女尸体被剖开已经是极限,若是在衙门里,简直无法忍受。
因为天气还比较寒冷的缘故,尸身倒是保存得比较完整,如果忽视掉皮肤不正常的状态,那个孩子倒像是睡着了,看起来安详又可爱。
相貌阴沉,身形干瘦的尤准此刻正站在尸体旁边,摊开了手中的包裹,露出了里面闪着寒光的刀具。。
那位如夫人此刻一副快要晕过去的表情,对着隋辩哭喊道:“大人,您执意要如此吗?连个全尸都不给孩子留……”
尤准听到这句质疑他专业素质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也不管别的,侧过头阴测测的对那位如夫人说道:“您这说的什么话,小人虽然不才,但是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包管完事儿了给您缝回去,瞧不出一丝的不妥来。”
他的样貌本来就有些吓人,这样面目狰狞口气不善,登时吓得那位如夫人花容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