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凤静熙靠坐在床头,歉然地看着沈容容。
沈容容无奈地看着他:“你明天想去衙门和河口是不是。”
凤静熙点点头,轻声道:“今年的雨季似乎比往年来得早,我想顺便看看南方治洪的情况。”
沈容容挑起眉,声音不自觉高起来:“你还想继续往南走?!”她以为他不过是想在宛安的河流、工程上再看看。
凤静熙下意识摩挲着右手腕,轻声道:“我没事。”
沈容容叹口气,拉过他的右手,慢慢地揉着,在普罗山伤了之后,他的右手虽恢复了,却留下了病根,她叹息:“你知不知道,现在只要变天,你的身上几乎没有不疼的地方了。”
凤静熙柔声道:“我不是答应你,等运河造好了,我就陪你去郊外的庄子住几年。”
沈容容看他一眼,不轻不重在他的手背拍几下:“凤静熙,你这方面完全没有信誉你知不知道。”
凤静熙抿抿唇。
沈容容无奈道:“我不拦着你就是。”
凤静熙垂着眼睛,反手握住沈容容纤白秀美的手,轻声道:“让你受苦了。”一直以来,她日日夜夜细心照料他,每每他病中,她常常显得比他还要憔悴几分。
沈容容耸耸肩:“你的甜言蜜语真是来回来去就这样几句。”
不等凤静熙抿起嘴角,她立刻倾身亲亲他的嘴角:“不过我最爱听的就是你这几句啦。”说完还要在他唇角不轻不重咬上一口。
凤静熙低低浅笑,温柔地看着她餍足的表情。
沈容容小声说:“我扶你躺下。”她扶着凤静熙慢慢躺下,用特质的长枕顶在他的身后,让他的身体侧卧成一个特殊的角度,将另外一只枕头垫起他的左脚,轻声问他:“可以吗?”
凤静熙点点头,温柔地看着她,轻声回答:“很舒服。”
沈容容浅笑,熄了烛火,爬上床,与他头碰头躺着。
凤静熙摸摸她的鼻子和鬓角,摸到浸浸的汗珠,他轻声道:“明天让丫头在屋里放几个冰盆吧。”沈容容怕热,却因为他,即使夏天也不肯在屋子里放冰盆。
沈容容摇头,慢慢地拿着团扇替他扇凉,笑嘻嘻地:“不用了。夏天出点汗挺好的,排毒养颜。”
窗外雨声细密,打在芭蕉叶子上发出簌簌沙沙的细响,沈容容把手伸进薄被里,摸凤静熙无力的腿,膝盖还是肿的,整条腿都冰凉。
她叹口气:“雨季来了呢……”
凤静熙轻声道:“容容。”
“嗯?”
“你有心事。”
沈容容惊讶地抬眼看了眼凤静熙。半开的窗外,白霜一样的月光泻进来,能够让她看清楚他俊美沉静的脸。
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问:“如果下雨,真的会发生很大的洪涝吗?”
凤静熙说道:“东昭有安平河、梭多江、泼兰江、丽水、平水五条主要水脉,南方除占了其中三条外,还有漪澜湖、太平湖、衡阳湖、每年都会发水。分流过于丰沛的水量,也是朝中主张开凿运河的原因之一。”
“那为什么开凿运河还会引起洪涝灾祸?”她听到沈洛提到过,也在以前陪着凤静熙同地方官员谈运河工程的时候,也多次听到有人提起过。
“开凿过程中,引流、改道,会涉及到部分堤坝被拆除,而且,还有一些其他复杂的诸如地形等因素,会引起变数。”
“不能够预估一下吗?”
“尽量进行推算,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万无一失的。”
“我听说,还有部分反对开凿运河的人在动手脚破坏这件事。”
“嗯。”
“不能平息这些事情之后再开凿吗?”说完,沈容容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她立刻说道:“我知道不可能。”
她叹口气,问凤静熙:“你们开凿运河阻力很大吗?”
凤静熙立刻明白她要问什么,他轻声道:“容容,运河开凿过程中会影响一些地方的百姓生活,但我不会不顾他们的死活。”下午他们讨论河道的问题时候,沈容容一直在一旁。
他轻轻道:“河道走向规划出来之后,朝廷已经颁布政令,要求河道经过之地的州、府、县做好百姓迁居的工作,并且拨出了专项的款银用于安置百姓、帮助百姓置田、安居,对于手艺人和商人也会给予许多优惠的政策协助他们尽快在新的地方置业。”
沈容容惊讶地看他一眼:“你想得真远。”
凤静熙浅笑:“算不上,这种事,只要不是个庸才,都能想到。”
沈容容笑笑,又叹口气:“可是一定很多人不愿意离乡背井。”
凤静熙轻声说:“大局为重。很多时候,为了让更多百姓过上好日子,总会有些东西要被牺牲。”
大局为重。
沈容容沉默,在心中反复咀嚼这四个字。
在她出神的时候,忽然腰间一紧,抬起头,还没看清楚,俏嫩的樱唇被清苦炽热的气息吞没。
感觉到凤静熙的不安,沈容容温顺地承受他的焦躁,软声叫他的名字:“静熙。”
凤静熙低喘着,眼底掠过一抹晦暗,他哑声道:“容容,很多事,我别无选择。”
沈容容垂下眼睛,不说话,她紧紧抱住他。
随着雨季的来临,凤静熙越来越忙,除了运河开凿过程中遇到的各种事情之外,南方各地已经开始有零星的洪灾讯报传来。
他们又往南走了大约半个月左右之后,便又回转到宛安。随着工程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