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三年后
雁城,东昭与北陵接壤的重镇,天已黄昏、战事方休。
如血的残阳映着石筑城墙,远处绵绵草原一望无际。
年初,没有任何预兆,南疆楚国、黎国起兵犯境,东海海寇频繁扫荡沿海口岸,在东南掀起战事。东昭朝中有人提议索性趁此机会派大军抗敌,一举扫平东南隐患,朝中附议者众,虽有朝臣提出异议,认为南方战事虽频,然西北未定、东北有患,不易分散兵力,但声微势弱,很快就被主战派的声音淹没,不日,皇帝下旨,贤王凤静乾挂帅印挥军南下。
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行军半月后,抵达南方开始平乱,西北的北陵却趁东昭内陆空虚,边境守卫疏散,对东昭发动突袭,同一时间,东北起乱,东北王以“平内乱”起事,与北陵呼应,在东昭北方烧起战火。
北陵与东北王府合谋的调虎离山之计,一时间让东昭腹背受敌、形势甚危。
就在国内人心惶惶,更多属国、邻邦蠢蠢欲动时,原本被认为帅军南下的凤静乾却突然出现在东昭与北陵的边境,随他而来的,正是宣称已经南下主力的精锐。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令人措手不及。东昭迅速重兵布阵北方的同时,在南方以南交海战之策,与南疆和谈,以武胁、以利诱,西南边境几乎未战而平;在东海,东昭新建海军施空城计诱海寇登滩,一举剿灭,虽损海军战舰过半,却彻底扫荡海寇,如无意外,十年内,沿海平静、再无大战。
西南与东海的速战速决,让东昭南方以最小的代价迅速恢复平静、震慑四邻。之后,东昭心无旁骛、专心在北方御敌、平乱。
这一手将计就计,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背后,是凤静熙精准的判断与巧妙的运筹。
北方的战事却比人们预期的要久。东昭与北陵相比,两国势均力敌,近年东昭稍强,然而此次北陵有东北王府相助,年初开战之后,断断续续打了快一年仍然没有平息,目前双方正在僵持。
战事已经从攻防变成了消耗。
雁城是北陵与东昭交战的重镇,易守难攻。大约半年前,沈容容辗转来到这里。她送了大量的药材,特别是外伤药来边境,当时正好赶上前方战事激烈,送来后方大批伤病,军医人手不足,她搭了把手,然后,不知不觉就成了主力。
凤静熙来雁城那天,正逢一场大战结束,沈容容在临时搭起的手术帐篷里忙得不可开交。
凤静乾进了帐篷,还没开口就被她吼了出去:“滚出去!手术间你也敢闯,他这条腿要是感染截肢,我让你养他全家!”
凤静乾灰头土脸出了帐篷,正好凤静熙由萧凉推着缓缓过来,他作势弹弹战袍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闲闲道:“老三,你这媳妇儿什么都好,尤其这脾气独领风骚……”
凤静熙摇摇头,淡淡道:“你随便进她的手术室,她自然不高兴。”
凤静乾还没说话,手术间里面出来一个军医打扮的年轻人,小跑过来,对着凤静乾抱拳道:“二爷,王妃让我问您找她什么事?”
凤静乾搓搓下巴,挑着fēng_liú的桃花眼,笑眯眯道:“你同她说,老三来了。”
对方听了大吃一惊,抬头看着坐在轮椅里的俊秀青年,脱口道:“静王殿下……”
凤静熙对他点点头,轻声道:“你同她说,我挺好,等她忙过,可到贤王的帐中寻我。”
那年轻军医不敢耽搁,拱了拱手,忙又小跑回帐篷。
不多时,听到里面传来沈容容的咆哮:“你说什么?!他跑这儿来了?!有病啊!谁让他跑来碍事?!老二那个痞子呢?干什么吃的?!”
帐篷外,沈容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跟着二人前来的亲随敛眉垂眼,聪明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帐篷周围驻守的士兵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凤静熙淡淡看了凤静乾一眼。
凤静乾摸摸下巴上长出的短须,没什么诚意道:“我最近不小心惹毛了你媳妇儿。”
前些日子,雁城战事吃紧,人员伤亡较重,他让军医给部分伤势较轻、可以上战场的士兵增大止痛药剂量的事,被沈容容发现,同他大吵了一架。
凤静熙面无表情点点头,看不出情绪。
沈容容仍在气得大骂:“这是战场他知不知道?!老陈,你去给他看看,快去快回,这儿忙不开!老二那个混蛋,胆敢把凤静熙弄来,看我这次打死他……止血钳!……”
然后,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军医狼狈地从里面跑出来,他的身上还穿着染着大片血迹的手术衣,哆哆嗦嗦同二人行礼,不知是被突然出现的两名皇子吓到还是被沈容容的怒火烧到。
凤静熙对他摆摆手,淡淡道:“我没事,你回去帮她。”
一直站在凤静熙身边的慕容黄芪走出来,无奈道:“我同他进去换王妃出来。”
凤静熙摇摇头,表情平静道:“你去她也不会出来。你进去帮她吧,我到贤王帐里等她。”
说完,对凤静乾道:“我们走吧。”
凤静乾挑挑眉,无所谓地跟着他离开。
沈容容一连做了三台手术,从手术房出来,已经月上梢头。托慕容黄芪与军医去巡视伤员后,她衣服都没换,脱了手术袍一溜烟跑到凤静乾的大帐,却扑了个空。
问了守帐的士兵,才知道,二人去了城头。
等她赶去城头,又听说,他们去了林子。
沈容容跳着脚再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