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景很美,人间更美。
回来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居然是让人特别想放声大叫。
宛如一场噩梦,刚刚醒来。
程恪的肩膀上还是空洞洞的,他却浑然不觉,我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了什么喜色,他只是低下头,望着我的手。
那只将玄铁钩子给生生拔出来的手。
“没事!一点也不疼!”我以为他在担心我的伤口,满不在乎的低下头,自己倒是给愣住了。
那只手,黑了。
黑的像是炭一样,发乌,尤其是映在了皑皑白雪上,更是一种骇人的感觉。
“这个是……”
程恪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桃花大眼望着那只看上去无比怪异的手,微微睁大,有点发空,这个神色,我从来没看见出现在他眼里过。
“问题,很严重?”我张了张嘴:“可是,真的不疼……反正有长生,我死不了,不对……我应该说,反正我人都死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程恪没答话,忽然修长的手臂一伸,将我给重重圈进了怀里,箍得到很紧很紧:“对不起……”
那个声音,像是带了程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发颤:“没能保护好你……”
头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好疼,我挣扎着将脸露出来,特别乐天的说道:“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多事,我不去拔,你也能弄开是不是?我下次,不会这样添乱了,你什么都能做得到,我被你保护就可以了……”
“我没有那么强大……”程恪的嗓子微微有点沙:“我的心会疼,我会有所顾忌,我会放不开手脚,这全是缺点,所以很多以前做的到的事情,鲜猪肉做不到了……”
所以这就是不够强大的理由啊。
我知道,那是为了我。
只有有了在乎的东西,才会有了软肋。
“谁也不能强大到无孔不入啊!”我忙说道:“你是我的英雄,这就够了。”
“英雄……”
“英雄!”
我从他怀里出来,满不在乎的甩甩手,说道:“跟我说说,这是个什么情况?最多是个中毒,最多,不过是一只手,命总比手重要,是不是?人从鬼门关出来了,不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么!”
我确实害怕,可是我不想让程恪看出来我害怕。
“是不是没知觉了?”程恪握住了那只乌黑的手,像是说不出的心疼:“阴间的玄铁,活人怎么能碰……”
他这么一说,才感觉出来,那只手,确实是麻木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偷偷的在手心上掐了一下,也根本没用。
眨眨眼睛抬起头:“碰了,会怎么样?”
“整个人要从碰触的地方开始,一点一点的延伸,”程恪说道:“现在只是一只手,以后就是全身……”
“总会有法子的,是不是?”我赶紧说道:“毕竟有长生……”
但是这话一出口,我心里也明白,正是因为有长生,就算长生保住我一条命不被阴间的使者给勾走了,也难保我不会成为,一个活死人……
发硬的,没有知觉的僵尸?
那只麻木不仁的黑手被他拢住了,声音非常决绝:“去金玉里,找那个马大夫瞧。”
“那姥爷和邓马大夫他们还在别墅里呢……”我赶忙说道:“要不回去说一声?”
“顾不上了。”
“程恪。”
他没答话,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我那只黑手,就是不松开,大踏步的踩在了雪上,一路冲着金玉里走。
“咱们这样过去,未免有点招摇,上次不是还遇上了那么多节外生枝的事情……”
“谁敢拦着我,”程恪神色是个轻描淡写,声音却凛冽的如同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一样:“让他死。”
他腿长,走的又急,我只好被他牵着,遛狗似的一路小跑:“慢点,咱们可以打个车!”
不过这个天气,满是积雪,车辆难行,别说很难打到了,就算打到了,大概也还不如走着的快。
雪花继续肆意的铺天盖地,他的睫毛本来就厚重,现在也被雪花给染的白了,看上去有点好笑,却让人笑不出来。
明明是那么好看的一张侧脸,现在严肃的像是素描石膏像。
果然,一到了金玉里,便有许多养鬼师就像是早准备好了一样,各自从门里站出来,带着冷笑说道:“哎呀,没看错吧?”
“他们回来了?”
“不过,感觉有点奇怪啊……他们有了长生,所以根本不怕死。 [
程恪却浑然像是全没看见,只是还是以平常就锋锐极了的姿态,迈开大步行走在金玉里满地白雪里。
悄然无声,他踏过的雪地,没有痕迹。
“把长生留下!”已经有急性子的养鬼师是个耐不住的急脾气,先斜刺里冲了过来,起手,是一团子一团子的黑气。
阴灵啊……
那些阴灵跟在鬼门关一样,将我们给围绕了起来,可是程恪目不斜视,只是抬起了手来。
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利刃凌空飞起,将那些雾气全像是破布一样的给撕扯开了,大雪却没有被惊动一分,还是静悄悄下了一个细密。
不过一瞬,那些个养鬼师的脸色白了:“这……”
显然,程恪难对付,而且,他带着上次没有的杀气。
连我也从来没见过的浓重杀气。
像是……地狱里面,出来的修罗。
牵紧了我的手,继续往前走,我惶惑的侧过头,四周的养鬼师全是个对我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