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以前叫向前不叫向前,叫躲躲。 和小春曾经养的一只猫同名。
先说那只真躲躲。
是白姥姥从承德热河给她带回来的一只猫。说是常年躲在小布达拉宫西墙脚的一只老猫的独生女。
躲躲来时半大不小,不认生,比主人还主人,见谁都主动打招呼。自来熟。照这混不吝的劲儿很像是个小子,可的确是个丫头。本性还是矛盾精彩的小丫头。
外头人看来:离了小春,它是个精怪,人见人爱;抱在小春怀里的,它是个孤僻的小傲娇,小春抱久了要撒手,就喵喵叫,像哭。不愿离开一下。
任谁见过那时的向前和小春,如果碰巧还熟悉躲躲,一定斩钉截铁:向前就是躲躲!他们简直一个性儿……
而小春愿意叫他躲躲。还有个缘故,他们结缘于躲躲。
不相信吧,小春和向前的第一面是在一家很普通的宠物医院。
躲躲病了,懒懒地窝在她怀里。
妈妈去找医生了。小春抱着躲躲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少女,
猫,
看着就是如此美好。
向前走进来了,
单手放在裤子荷包里,脚边跟着一只黄皮小狗,喝醉酒一样踉踉跄跄,但是依旧奋力谄媚跟着。
他在小春对面的长椅边坐下。
向后靠,翘起腿,从裤子荷包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小春永远记得他点烟的姿态,轻蹙眉,眯眼……向前的美艳感十分经典,很阳刚,很痞,但是又透着无穷无尽的哀愁……
躲躲很爱闻烟味,当时就冒出了头!
小春把它的脑袋往怀里按,她自然觉得烟对它的健康不利。
小春和躲躲较劲儿时。对面的男人已经看过来,
他一笑,
笑得就是勾人。
夹烟的手一抬,
“它爱闻就叫它闻呗。”
小春看他一眼,没吭声。
小春不知道,向前为她这一眼开始激的趣……这是向前见过最动人的冷漠一眼,她那时还是个小小春呐,眸子里好像就已经住了个老妖精了……而真正的着迷是从她下个动作开始,小春向下窝住了身子,她想把躲躲完全拢在怀里,不叫烟味侵袭进来一点……而向前见到的是,她吊起来的小脚,白袜,黑皮鞋,轻轻晃荡,倔强,不耐……
“好了,别把猫闷死了,我抽烟是为这只狗,它和你家猫一样喜欢闻烟味,一会儿它要动个手术,我怕它狗没狗样儿,先赏它几口烟闻……”
可人的是,她也不会一直别扭,小春抬起了头,
看他脚边的小黄皮,
“它叫什么,”
“英子。”
向前放下腿,弯腰,把烟凑近狗鼻子,英子低眉顺眼,熏熏然趴下,
“它怎么了?”
“腿折了。”他捞起它前右腿掂量了掂量,轻轻放下,“你的猫呢,”
提起躲躲,小春忧虑地低头看它,“不知道,她两天不吃东西了。”
“儿子还是闺女儿,”
小春喜欢他这么问公母,
也微笑起来,“是个小丫头,今年四岁了。”
对向前而言,这一刻极为奇妙,也极为安宁,
对面的小姑娘像个小母亲,爱护娇养着自己的孩子……这时候那只猫从她怀里也抬起了头,向前心一软,它和她的眼睛一模一样!纯,旺盛的生命力,看不到尽头的灵气……可惜,由于病痛,渐渐萎靡,猫又耷拉下脑袋,小姑娘眼神也慢慢忧伤……
她妈妈出来了,
“来,小春,把躲躲抱过来。”
女孩儿起身,在走廊那头的一扇门前,妈妈好像不想叫女儿担心,独自把猫抱了进去,女孩儿靠着墙像个罚站的孩子静静等着……
这时候向前这边主动走过来一个男人,弯腰抱起英子,向前也没起身,交代了几句,英子被抱进诊疗室。
向前将眼又移向女孩儿那头,
她有时候低头看看手,拨弄一下,好像又觉得这样不对,放下,又靠着,好好站着等。
妈妈出来了,
猫却不见,
妈妈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好像低头在安慰,
安慰了好久,
妈妈牵着女孩儿往这边走来,
每走一步,离向前就近一步,向前的眉头好像就蹙一分……
走过向前面前时,向前起了身,
“怎么了?”
妈妈好像还受了一惊,本能保护女儿,抱住女儿,
小春在她怀里,“不好,很不好。”
这个世界,很少有东西能叫向前用上“永远”这个词,
这一刻,
它蹦出来了,
向前觉得自己可能会永远记住她此一刻的模样,那种泫然欲泣,那种还强装坚强……
妈妈低头看女儿,“你们认识?……”却话没说完,看见女儿这模样,好像也只顾心疼了,忙拍她“小春,春儿,妈妈找白姥姥再要一只……”女孩儿点头,很懂事,点头,可是任谁都看得到,她心有多碎……
“替代的怎能成为最心爱的?你们等一下,我去看看。”
向前向躲躲呆的那间诊疗室走去。
可惜,他出来时,她还是走了。
那只猫患上白血病(血癌),
这虽是猫所有的传染病媒中传染性最高的一种,但是并不会传染人类。向前问起医生,既然不会危及人类,虽然算绝症,可也能治疗,为何那女人就遗弃不要了呢?
医生摇头,
“心理作用。她说她家有血癌史,这不是个好兆头,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