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在,百官们惊疑不定,嫔妃们也心下惶惶,众人无心宫宴,略坐了片刻,便各自散了。
魏皇后心中有数,知道事情成了,不免一阵欢喜。
皇后气定神闲的回了宫,舒贵妃心头不禁涌上些许不安,她在宫中沉浮多年,此时已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飓风来袭前的血腥味道。
舒贵妃望向远方,黑压压的宫城在凄冷的月光下越发像巨大的兽口,它正等着那些献祭的人们,给它送来无数新鲜的血肉。
冷风呼啸而过,刮得人的袍袖烈烈作响,舒贵妃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说道:“要变天了。”
宋辚和阮云卿也急忙下了听风楼。冯魁被擒,然而他们的计策才刚成了一半,后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回了端华宫后,宋辚忙从太子六卫中抽调出两千兵马,连同陈达手下的两千禁卫军,一起悄悄出了皇城。两队人马成合围之势,一路往北,连夜将冯魁带来的五千精兵控制在京城之外。至于冯魁身边的裨将和那十二员将领,刘同也早已传下令去,派兵将几人严密监视起来,稍有异动,即刻与冯魁同罪处置。
一晃三日过去,京中的气氛也日渐紧张起来。因为边关大捷的关系,冯魁被擒一事暂时被刘同压了下来,才刚战胜便斩杀功臣,传扬出去难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说宏佑帝鸟经藏,到时光应付弹劾的折子就焦头烂额,对宋辚的计策也只会起到反作用。
宋辚的计策,抓冯魁、除德妃都不过是其中之一,阮云卿与魏皇后的交涉中,也只将宋辚的计策透露到此处,至于宋辚真正的目的,自然是不能让魏皇后知晓的。
因为共同的利益,他们才能和魏皇后联手,才能利用彼此身边的力量,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今魏皇后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而宋辚他们想要的,如今才刚刚开始而已。
冯魁被擒,罪名还是手执利刃,私闯禁宫,欲行不轨。这罪名一旦坐实,不只冯魁,就连他家的亲眷,凡在五服之内,九族至亲,全都要被拉到长街上削首示众。这是灭族之祸,任谁因此被抓了进去,都绝不可能再全身而出。冯魁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因此宋辚便要在他陷入绝境的时候,给他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宋辚早就在冯魁身边安插下一个心腹,此事一出,他会想办法让这个心腹进天牢中营救冯魁,放他离开。冯魁一旦获救,为了活命,一定会逃回边关,那里有他多年钻营笼络下的几十万大军……宋辚的目的,就是要逼冯魁造反。而冯魁反了,朝中自然要出兵平叛,多年来与北莽交战,朝中日益损耗,兵将早已派无可派,到时无人敢去应战,宋辚挺身而出,自然可以将兵权握于手中。
这便是宋辚真正的目的,他要逼反冯魁,趁机夺下兵权。
这计策着实凶险,宋辚也是算计了许久,才大胆提议,想要舍命一搏,撕开如今这个胶着的局势,为他早日登基扫清前路。
宋辚等不起,也等不了了。尤其是马场一事过后,宋辚才深觉自己手中的势力不过是镜花水月,瞧着好看,可真正用到实处,却显得如此力不从心,甚至连魏皇后的一句“不孝”,都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宋轲年纪渐长,而魏皇后对他的敌意也一日强过一日。刘同即将致仕,朝中很快就会沦为舒尚书等人的天下,新提拔起来的年轻官员如今还难当大任,在未来的十数年间,宋辚都会被这几方势力来回挤压,势必要日日谨慎,时时提防,才能躲过他们的层层暗算。
想想都觉得憋屈。宋辚不想如此,若要事事谨小慎微才能保住性命,还不如拼上一拼,兵出险招,夺下兵权后,让自己手里有个强硬的支撑。不仅为自己,也为他心爱之人,再也不必受任何人的压制,再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活,宋辚坚信,他这一步走得没错。
转眼又过了三日。这三日间,虽然刘同一直将冯魁被擒一事瞒得死死的,然而却还是防不住流言四起。
想来也是,宫宴那日,皇帝举止失常,而冯魁又无故失踪,紧跟着他的府邸就被重兵围了起来。不只如此,连同冯魁带回来的十二员将领,也被人暗中监视,城外的五千精兵,更是被太子六卫团团围住,两边剑拔弩张,战意一触即发。
种种反常凑在一处,百官们只要稍一联想,就能相通其中的关节,冯魁是被皇帝抓了,也就能顺理成章的猜测到了。
百官们暗自猜测,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自古战罢杀功臣,都是皇帝为稳固皇权所使用的极端手段,给功臣们安的罪名也各不相同,有时甚至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到了皇帝的眼中,都能变成十恶不赦的大罪。此时谁都不敢去触皇帝的逆鳞,而最可能为冯魁求情的几个人,却都被刘同软禁在府中,连府门都出不去。
德妃数次想为兄长求情,可每次她一到宏佑帝的寝宫外面,就有人将她拦在门外,说皇帝病了,不见外人。
德妃自是不肯相信,几番大闹,却仍旧没能见到皇帝的面。一回去就找张桥商量,张桥四处打探,托下人情无数,然而都是泥牛入海,半点效用都没有。好不容易知道了冯魁关在哪里,德妃想见兄长一面,却被陈达拦于天牢之外,无论她怎么撒泼耍赖,陈达都不肯通容半分。
德妃又带着才刚三岁的十五皇子,在康乾宫外长跪不起,说皇帝一日不见她,她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