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卿驯服了黑马,校场上早已欢声雷动,新兵们都被这个小小少年激起一股豪气,不禁大声吆喝道:“兄弟们,别光看着啊,咱们可不能输给一个还没板凳高的小娃,走,再去校场操练一回!”
兵将们齐声应喝,纷纷回到校场,一时喊杀之声震耳欲聋,人人激奋,个个豪情。
聂鹏程不敢放松,到了阮云卿跟前,大脸一沉,冷声说道:“马累了,先让它歇上一会儿,午后你用过午饭,继续来校场练习骑射。”
阮云卿连忙跳下马背,爱惜地抚着黑马的脖子,让小卒带它去涮洗饮喂。
又找到宋辚,笑道:“殿下无事就先回宫去罢,我留在这里继续操练。若刘大人那里有事找我,就请大人稍待,容我回宫后再行处置。”
阮云卿抹了抹脸上的汗,他在地上滚了半天,脸上早已经看不得了,土沫子和着汗珠子流得满脸都是,白玉似的脸上满是一道一道的黑泥,惟有一双眼睛还亮闪闪的,看着宋辚,露出个快活笑容。
宋辚听了阮云卿的话,不禁叹了口气,有心问一句他可曾伤了哪里,又怕这话一问出口,他的心就彻底软了。
交待聂鹏程好生看顾阮云卿,千万别让他太过拼命,弄伤了自己。聂鹏程连声应诺,刚刚一番举动,聂鹏程早已对阮云卿刮目相看,不用宋辚嘱咐,他也会好好照看阮云卿的。
宋辚走后,阮云卿在军营里用了午饭,下午继续操练。
以后日日如此,白天来营中骑马备战,晚上回端华宫中处理日常事务。阮云卿忙得脚不沾地,险些快把自己劈成八瓣。一面顾着征兵纳粮之事,一面去校场练习骑射,那黑马虽肯让他骑在背上,可要想真正将它利用起来,跑马杀敌,可就又要费一番工夫了。
聂鹏程跟黑面神似的,每天跟在阮云卿后面,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单手执缰,如何在马上使用兵器,如何防守,如何制敌,甚至连逃命的功夫也一并教给阮云卿。
这过程十分严苛,聂鹏程也半点不留情面,阮云卿身上每天都新伤不断,有时旧伤还没结疤,新伤就又盖在旧伤上。他身上青紫交错,脸上也时常带着幌子,宋辚只作不知,咬着牙等着阮云卿知难而退。
起初还有几分信心,可过了几天,宋辚就知道想让阮云卿打消北上的念头,简直比登天还难。眼看着阮云卿一天一个变化,从开始骑马都骑得战战兢兢,到后来可以纵马如飞,再到最后,他竟能手使银枪,跟聂鹏程在校场上过上几招。
宋辚心中又爱又恨,不禁重新思考起阮云卿的事来。当晚他就给聂鹏程送了信去,让他将操练强度再加重一倍。
聂鹏程接过信后,就咂吧着嘴里的肉汤,哼道:“那倔小子,你就是再加重三倍,他也不会乖乖的服软听话。”
多日相处,聂鹏程也看出来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马,那匹乌云踏雪就是个顺毛驴,只能哄着,不能拧着来。阮云卿就更是如此,认准了的事绝不回头,倔得跟什么似的。
翌日果然如宋辚吩咐的,给阮云卿加大了强度,阮云卿没有半句抱怨,将聂鹏程吩咐的事情一一完成,晚上还给黑马喂了食水,才乘马车回了宫里。
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一样,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阮云卿回了自己屋里,草草洗漱了,正想早点睡下,好明日起个大早,赶去营里,给黑马加一餐豆饼吃。
刚把衣带解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阮云卿忙又系好衣裳,问道:“是谁?”都这个时辰了。
门外停顿半晌,才隐隐有个声音飘了进来,“是我。”
阮云卿心中疑惑,门外的声音,竟是红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