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明月如钩,繁星点点,深秋风凉,送来阵阵寒意。阮云卿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跟着传话人进了值房。
一进屋门,传话人侧身一让,让阮云卿先进去,他回身关上房门,抱着肩膀,守在门口。
阮云卿在路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次侥幸,不可能次次侥幸,肖长福这一次,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在他们进宫之前,顾元武就曾经说过,他们一旦进宫,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鞭长莫及。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只有靠他们自己随机应变,他是半点也插不下手去的。
这几月的经历,阮云卿深有体会,顾元武说的没错,宫中派系盘根错节,主子们之间勾心斗角,各宫的奴才自然也不会闲着,就拿丽坤宫来说,阮云卿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就发现各宫各院都在此处安插了眼线,忠不忠心暂且另说,但做些传递消息,暗中造谣生事,扰乱视听这类事,还是足够用的。
他们五个实在太弱小了,不只是身份,还有他们自身的年龄、体力以及阅历等等,阮云卿暗中查探谋害太子的凶手,就时常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再聪明、再识眼色,也不过是个才十来岁的少年罢了。
一个杂役太监,年纪又小,刚刚入宫,资历全无,是个人都能欺负他们,阮云卿奋力反抗,也无法在大环境下的强权压制中讨到半点便宜。
今晚……
最惨不过一死。
可惜,就算如此,阮云卿还是低估了肖长福的凶狠。
眼前一幕让阮云卿的整个身体陷入寒冰,他终于知道一个人的心肠恶毒起来,真的是可以超乎常人的想像,真的可以让你从骨缝里生出一种恐怖的寒意。
值房里没有多余的摆设,一张条案几把椅子,外加一张供人休息的罗汉床。
肖长福就坐在罗汉床上,他右手边摆了一张高几,高几上杯盘罗列,酒菜齐备,肖长福架着二郎腿,一手执杯,一手揽着一个面皮白净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才十二三岁的样子,被肖长福搂着,满脸惊惶。他面皮紫胀,紧咬着红唇,想喊不敢喊,想叫不敢叫,委屈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肖长福揽着他的手片刻也不安分,蛇一样在他身上游来转去,动作淫猥,简直不堪入目。
肖长福瞥了一眼阮云卿,脸上就露出狞笑,抬手指了指西北角的方向,笑嘻嘻问道:“你瞧瞧,墙角这人你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