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西窗,青案笔头,影月缠丝,隔望宣墨。

“难道一人妄为,全天下需陪之疯死吗!?”书案前的如水温柔的女子,一瞬化身得愤怒不堪,伸手一把推开她手侧未完成画卷。

残卷顷刻间落地,一幅本是寒雪落梅下的女子扭曲了身影,那青亭畔遥遥漂远的株株花灯亦碎了一池。手下的笔信岌岌可危,但她却使不出劲了,再生气也无能为力了,不是吗?

到头来,原来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本来,她还满心欢喜地坐等祈玉归来,浓妆还是淡抹一直困扰着她,因为她不知该以怎样的面目去见祈玉最好。然而,如今她也不必困扰了……因为贺兰珺的一纸圣旨,严威难抗,彻底断了他们的相见!

在满城传遍温王贺兰琰和尚书之子白谟的潇洒驰骋,斩平敌军,将敌队驱逐出荊隅时,皇上又给了他们重任,其所托国家,所托荣誉,所托兵魂。

皇帝贺兰珺一班人认为此时正是贺兰珣兵力薄弱,人心涣散的时候,此刻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难道要干干等他们恢复元气,卷土重来吗?所以,需集中兵力,死攻匚墒,一举夺回家园土地。

所谓能抢回一处就是一处,能拯救一处人民就是一处,大约就是这个道理了!

如此,决定已立。温王贺兰琰领兵五万,强攻匚墑,而准兵部尚书白谟,身手一般,派其前往浦金,与都尉、大将军等人一道奋起,外抵北楚,内堵贺兰珣的退路。要是贺兰琰一鼓作气,便可将叛国者一路驱逐至保登镇。这样一来,真正的大战才真是要开始了!

言之凿凿,说是白珵在匚墑镇守,若是让兄弟二人相见,不知会发生多大的变故,所以这两人万万是不可会面的。而且这般严峻的战场,容不得白谟这样文弱的人胡闹,他身子骨虽不差,但也与铮铮的铁骨汉子差了许多。

就算大殿上反对之声缕缕不断,却依旧难改皇帝之心。如此不要命的打法,白谟不适合,难道残腿的贺兰琰就适合了吗?不知这决定又要害死多少人们,兵队……

仅凭贺兰琰一人,当真可以驱逐,战胜吗?把主力全部移至浦金,当真是战前准备吗?

怀疑者敢怒而不敢言,他们小小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若是…若是真出什么意外,那也无济于事了!

可平民们都在欢呼雀跃,士气大增。匚墑人民水深火热,不知过得有多么凄苦,人们皆是感伤可惜,同情盼望。如今朝廷有人,城外有兵,而他们人民就会有福了,不再逃亡,不再受苦。

亡国奴,他们并不想当,也不敢想……

每次,祈玉都能在信上好好表达,他说:“竟还要阿筱再等祈玉些时日,祈玉的错,补偿给阿筱。莫念。”

难怪信封掂起来沉沉的,她从里面取出了一块玉佩,明莹剔亮,在灯光的照耀下她才发现中心是镂空的,形状为一朵春桃,花瓣缱婘连绵,花身婉丽娇宜,剔透的玉身里竟暗藏春意,昕筱握在手中,甜在心里。

她的阿琰,即使相隔千里,却也时时不忘她,有如她一般。

可恨贺兰珺步步相逼,想必是要祈玉与贺兰珣厮杀吧!双方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而他则可坐享鱼翁之利。他这是宁可赔上自己的兵,也要毁了祈玉吗,这种自损八千的做法怎么不算是疯了?

而祈玉却没有选择,只能陪他疯,替他承受这要命的后果。

祈玉,你…打算怎么做?

话别桑下,尔期难至。她怪不得天,怨不得地,只能信命。如果现在的不能见,换得了以后的长相守,那她认为这不算什么。

她,愿意等,多久都行。因为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好的事了……

十一日。

昏暗了天,昕筱要出门。

“一会儿可能要下大雨,小姐,带上这伞吧!”佑风从门口追出来,将伞递给了佑雨。

“仔细着点,天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照顾小姐了!”佑雨接过伞,不以为然,她也是能独撑一面的好不好!不要总是小瞧她,哼!等今年过完年,她也要及笄了,从此也是一枚大姑娘了!

哼!佑雨小跑到轿子跟前,朝着佑风挥手道:“这要是有雨,我一滴也不会让小姐碰上的!”

吐了吐舌头,她被昕筱搡了一把,先推上了轿。真吓了一跳,这这这……乱了先后了!最后,她还是抖抖索索地先爬了上去。

佑风一看,差点笑昏过去,就这样?她就是这样照顾小姐的?开玩笑吧!佑风摇摇头,心领意会地笑笑回府。

一路顺畅,倒也没遇着大雨磅礴。天阴沉了小会儿,又出了太阳,气昂昂地在天空上走了一圈,好像在宣誓着主权一样。

其实,她早就在想,长姐也应该是想要见她了。

五日的那次宴会,她发现了长姐过去的事。额……她听到了一些东西。

墨宇说:“你还记得你长姐是如何入宫,得到皇上青睐的吗?

“呃…好像是一次游湖,长姐引了他的注意…”

这件事,昕筱微微想起了些,其实那时她也是听别人添油加醋说的。因为三年前她和娘亲去了浦金,和舅父他们一起团聚了些时日,这一去就是小两月的时间,而回来时,长姐已经成为皇帝的宠妃了。她真真是没法相信的,因为长姐在她心里,根本就不是攀龙附凤,一心想变凤凰的人。她一向端庄优雅,一向不与世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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