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千年不老,罗汉松四季长春。[看本书请到丛树隐,钟声飞下一江秋。
钟灵山的菩提树不知已有多少年岁,不晓已看过多少阴晴圆缺,悲欢离合。绿叶还是一样的繁茂,一样的苍翠欲滴。叶迷斑驳,映着她的脸,显得苍白无力。
她坐在树干上,慢慢地抚摸着枝叶,斜倚着菩提的心,手透着骄阳,却显得点点苍凉。
谁还记得那个树上的少年,温润如玉,向她伸出了手。
命里无缘,早该看透,早该在那片菩提叶丢失的时候,就放手。不该奢求,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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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那年,她跑出了苏府,不是因为苏学士待她不好,而是她深觉自己没有存在的意义。
她整日被保护着,呆着闺房里,不能出门。她知道,这样是为了保护她,可是这样的生活还有意义吗?不能让他人瞧见她的样子,不能让人认出她是付氏遗女,不能不能...
看着街上的女孩都是家人领着的,再穷再苦也是幸福的,至少还有家,一个可以遮风避雨,可以吐尽苦水的地方。早在一年前,她就失去了这样一个温暖的归乡。
水溢过小腿之前,她是想就这样终结的,就这样了无心愿的随水流去。( 但是当蟾光照到湖面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鬼帝面目狰狞地向她招手,让她过去。
害怕了,怯懦了,她节节后退,又回到了岸边。湖水拍打着她的脚踝,寒到了心里,她就这样在寒风冷夜里瑟瑟发抖,犹豫着生死。
“你决定得时间也太长了吧,我看得都累了。”慵懒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尔萱猛地转身,看到一人隐藏在夜色里,只有眼眸明亮得可见。她慌乱地退后一步,脚下一滑就要倒入湖中。
男子从黑暗中飞身而出,衣袖宽大,随风飘扬,一把搂住她的蛮腰,将她从水中带了起来,平稳地落到了地上。
她推开他,离他有一尺的距离。这个时候,他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是谁,付清竹之女,付尔雅。”
她眸子闪了下,倔强地把头别到一边,默默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那天,为什么没来?”
尔萱愣了愣,想起了七月的菩提花,低下头暗自回忆,抬头痴痴地望着他,原来他是来了。
她不是没去,而是迟了一天。七月的第二天,她在树下坐了一日,知道他不会来才在那里呆着。但至少,至少她不会知晓男孩昨日是否有来,不知道就不会失望,这样一直期待着,存着念想就好。
男子见她不说话,便挥袖要走。突然,他停下了,因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轻轻地拽了一下。
后来的后来,她就成了潇湘阁的大老板柳尔萱。刚来的时候,这里也才起步,所以现在的人都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若是没有墨宇在背后做的一切,潇湘阁怎么可能走得这么顺利,与芊娇阁媲美更是妄想。
一切都是他给的,给了她一个可以栖身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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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她孱弱,不敢回应。
十四岁,她挣扎,抓住希望。
十七岁,她还是逃不过命里捉弄,等不到花开,等不到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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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十年前的那棵树,树干粗壮雄伟,树冠亭亭如盖。菩提树,菩提花,菩提果,并不是她们爱情的象征,也不是命中注定...
如果上天怜悯过,他们就勉强算依米花,至少有一瞬是娇艳绚丽的,虽然也终会凋零。他们之间,只剩这转瞬即逝的爱。
地上晕开一圈一圈的痕迹,手拂过脸颊,感觉湿湿的,她指尖的泪珠滴落,才惊觉自己哭了?已经这么难过了吗?可是心,却不疼,只是空荡荡的。
原来,心死了,就感觉不到撕心裂肺的痛了。
她曾以为上天垂怜她命运多舛,给了她明月,给了她光亮。却不想,从一开始就注定着月光皎洁,不是她能够拥抱的,距离隔断了她们的缘浅。
命里的红线,早就断了,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无花无果,这便是她的命,由不得她拒绝。
她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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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降临,男子立在窗前,目色漆黑,紧紧握拳,似是在等人。
“吱呀”一声,门被一人推开了。尔萱走了进来,看到他后便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久久无声,她淡淡地上前,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怎么不坐,站着干嘛?”
他转头看着她,不说话也不接茶杯,看到她温婉地表情带着淡漠,他手一颤,又马上握紧了。
其实这一刻,早料到了,不是吗?他们本就没有未来。
他感到唇间紧涩,练习过的话语噎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忍看到,怕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有一个问题,我问完,就无憾了。”她放下杯子,迫使他正对着她。
“墨宇,我是你...什么人?”他从来都不说,她也从来都不问,这回给她一个回答,好吗?
面前的女子目光轻柔,神情温婉,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她是他什么人?她是他用尽一生想要呵护的女子,是他心中放不下的存在。这些话,还能再讲给她听吗?
不,不能。
早知道会这么深,他多想在第一眼就爱上她,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让她受那么都多苦,流那么多泪。早知道会这么痛,他多想不曾遇见,多想午夜梦回的人不是她。
可是,这一切都由不得他想。
呵,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