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岁那年,祖母大病了一场。
爹爹请了天师察看家里,因祖母的病已拖了一月,府里人都很担忧,人心惶惶。
阴阳八卦,五行风水,一圈望下,说是府邸选地不妙。取不上水也就罢了,若是再藏不住风那就不好了。天师命人挖了四面的土地,贴耳倾听,言说北面才是水之源,气之泉。而朝南的门就是不妥了,挡着了万物必备之物,才致使老夫人常年积病,难以痊愈。
天师可不同于随便的道士之类的,此话一出,姜知远立即让人重修了金柱大门,说朝北那便朝北,风水之事万万马虎不得。
自老夫人病了开始,娘亲便一直细心地照料着老夫人的起居,为了方便打理,甚至搬到了老妇人的阁子里,一切都亲力亲为。在这样的照料下,谁的病好不了?
老夫人在晚春时终于摆脱了这个春天的病魔,渐渐转好的身体使得她的心情也爽朗了起来。这么贴心真情的儿媳,她还有什么话能说呢?算了算苏榆入府十年有余,端庄贤惠,不骄不躁,也是时候放权了。
可惜,无论人想得再好,也没有天算得快。
喜事将至的一周前,怀了三个月身孕的庄姨娘不慎落水,救上来的人只剩了半条命。哭哭啼啼的姨娘含悲晕了一次又一次,无法接受自己不仅失了孩子,还不能再有孕。
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这一切的一切,还有一个倒霉人,那就是当时在池畔的娘亲,听路过的丫鬟说看到她们起了争执,苏姨娘推了庄姨娘一把,她脚下不稳,就跌落水中了。
这种府邸相争无聊乏味,来来回回,也就这几种类型,可却每次都百试百灵,不是吗?到底谁无辜,到底谁操控,当你真正去揭露时,结果总是意想不到,环环相扣。
老夫人大怒,姜家的子孙岂能让妒忌心重的人随便残害,依照家法要严惩娘亲,她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最终,庄姨娘跌跌撞撞跑出来,泪流满面的说不是娘亲的错,是自己不小心,非要澄清娘的清白,还说要是大家不信她就跳河以示真相。一见如此,别无他法,老夫人只得作罢,就没有惩处的翻过了这一页。
凶事避免了,而喜事也告吹了。这件事虽蹊跷,可谁也不想在深究了,真相在很多时候一点也不重要,不是吗?
真相,不过是看你相信了哪一个故事。
罢了。
*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苓儿的错,呜呜......”
昕筱慢慢睁开眼睛,耳边的声音嗡嗡作响,吵得她不能休息,嗯?休息!?
她动了动手,感觉血液像是被凝固了,半天使不上力气。随着她的清醒,一群人围了上来,怎么,大家都在自己的屋里?她刚刚做了什么,好像是和昕苓一起赏紫薇,赏着赏着就......昏了......
天呐!自己怎么会昏倒了?不是伤风好了吗,她的体质并不差呀?昕筱抬眸寻找佑风的身影,看到她向自己摇头,她便放心了。
“祖母,姨娘,你们怎么都在呀!”她扶了扶额,坐直了身体,惊讶道:“咦,苓儿怎得哭了,发生了什么吗?”
“筱姐姐......”说着又放声抽泣,“不知怎么的,你就晕倒了,吓死我了,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掩面不停地哭啼着,梨花带雨,着实可怜。
“你不知道!哼...大热天的,你把筱儿带出去,安得什么心!?”老夫人不悦地开口道,语气丝毫不客气,严厉地呵斥着昕苓的不懂事。
庄姨娘想求情,刚想开口,却听到柔柔的声音先一步响起,“祖母莫怪苓儿,是我自己想看看新开的紫薇花,才求着苓儿陪我的。”
老夫人一听,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昕筱接着说:“若不是苓儿跟着,怕是我还晕在那里不省人事呢!”
“罢了罢了,身子最重要。”老夫人听昕筱不责怪了,便也不再计较了。立马招佑风过来,命她为昕筱擦着身上流出的汗。
“还是筱儿的丫鬟机灵,知晓你多半是中暑了,幸好不严重,散热通风了一会儿你就醒了,可吓坏我们了!”庄夫人及时得插嘴道,引开了话题,说到了她的身子上,“大夫给你抓了药,说是你病好不久,气血虚,身子弱,不宜太过劳累,还得好好养养才行,以后还是要接着按时吃药,直到彻底好为止,知道吗?。”
“是,筱儿记着了。”她干干地答应着,看向一脸淡定平和的佑风,看来是没出什么差错,她们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伤势。
这么一堆人聚在一个屋子里,空气怎么会好。看她无大碍了,众人也就散了,留给她一片安静宁远的天地好好休息。
昕筱晕着的时候,佑风不留痕迹地让大夫把她右手的脉,才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来。
中暑?可真够荒唐的,以前墨宇训练她的时候,什么烈日,什么狂风她没经过,这点小晒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说出去,谁都不信!昕筱和佑风面面相觑,终于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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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宇收到小荠送来的信,得知昕筱今晚要来,这是她受伤后第一次过来。这么多天了,他也很担心她的伤势。若不是他粗心无用,她也不会置身于那么危险的境地,还差点丧了命。
他心里还是有不少的愧疚和自责,是他带她出去的,该由他负责。
今夜,她一改常规,并不是一人前来的。搀着她眉目清秀的男子,不,准确地说是女子,佑风,陪她一起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