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霎时安静,低思沉默,让太后好不尴尬。
莺飞燕舞,草吟花语,园里的生灵都比人有勃气,顿时冷下来的宴会让人颇感无奈,就算有人想展示才艺,出风头,也不敢轻易第一个冒头。
这时身着紫袍翔云的男子站起,面容还很是清秀,估摸年纪不过十七左右,还很稚嫩的模样,与在场男子一较,似是最小的公子。他豪爽地说道:“兵部尚书之子白谟献丑了,这么多才子淑女在,我就驽鸟先飞了。”接着取出一支白玉箫,点着翠绿。一曲‘宫娥不寒’飘进众人的耳里,悠扬不绝,缠绵悱恻。
本来古人咏月谱娥都是带着悲凉凄寂,缕缕不绝,但总有推陈出新之人。这位白谟公子就是这样一人,想他人之不曾想,做他人之不敢做,把原本哀怨的曲调改得如此缠绵,甚是让人佩服。
此曲使人心旷神怡,久久不能回神,可谓余音绕梁,不绝如缕。大家沉浸其中,陶醉不已。
“白尚书常说自家二公子不务正业,不爱舞刀弄枪,偏爱玉石之声,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深沉浑厚的声音先至,而人却未到。只见一身锦龙黄袍的男子,眉眼上扬,气场雄伟,步伐稳健,移进百花园,“但此曲甚是不同凡响,有如此才子,白尚书还何所求啊!”
身后还有三位翩翩公子,一看便知都是亲王,个个气宇不凡,只是他们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走在最前的男子清新俊逸,温文尔雅,身着白色花纹衫,fēng_liú倜傥,而后的男子仪表堂堂,貌若潘安,仪态自若,一望便知是俊逸之才。
他出现的时候,场面似是无声了片刻,男子面如冠玉,剑眉星眸,挺鼻薄唇,着花青锦袍,佩白玉于腰,俊朗潇洒,只是......他的腿似是不能行走。男子身侧的随从推着他缓缓入席,倒是富贵人家,轮椅不同于常人家,上等的红木做得结实牢靠,轮子爽利,若是无人推扶,也是可以自行方便的。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妙,妙啊!”白袍男子赞不绝口。
欲要行礼时,被太后拦下,也就作罢,各自入席。
如此俊才入宴,引得众女子坐立难安,频频回望,欲语还休,羞涩不已。
太后笑曰:“这是昌王,晋王和温王,都是青年才俊呀。不错,你们前来甚好。”她掠过众人,“白家公子睿智谦逊,此曲甚是美妙,接下来谁要一展风采呢?”
太后话音刚落,只见橙明雪缎的女子已按捺不住的站起福身,“臣女池佩烟,乃池太尉池氏嫡女,刚刚听乐姬弹了一曲琵琶,臣女不才,也想一试,献丑了。”
接着她让随仆拿上来她的琵琶,杉木斑驳的琴镶着象牙,琴质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一曲阳春白雪,如梦若幻,丝毫不逊于刚才的箫曲。
众人拍手称好,“池氏教女有方,这般伶俐聪敏。”左右不过如此的夸赞罢了,她喜滋滋的坐下,昂首掠过众女,似是有意无意地瞥过了昕筱和尔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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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也有不少献艺的佳人,户部,吏部,礼部尚书之女各展琴艺,或长阮,或月琴,或柳琴。曲震云霄,悦耳轻快,众人皆沉浸在乐曲的河流中,随水漂零,欣赏沿途美景如画。
几曲毕,却不见什么公子展露才角,“众才子这是怎么了,倾听淑女弹曲,怎得无动于衷呢?”太后疑惑不解,只得催促道。
佳人本就早已迫不及待地想看公子彬彬,皆举目观之。只见一男子慢慢立起,抱拳施礼,娓娓道来:“相国府相墨宇,为大家吹一曲埙助助兴。”他吩咐手下取来他的黑陶埙,静静地吹了起来。
七星埙发出幽幽的声音,纯净质朴,隐秘含蓄,昕筱表面上静心聆听,内心却欣喜不已,因为她知道有人比她更加欢雀。这不是简单的曲目,而是...凤求凰: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她偷偷地看向尔萱,她果然满脸通红,却还是极尽克制的模样。她感到好笑,因为胡闹之人反倒镇定自若,稳重地吹完了这首曲。好你个相墨宇,平时倒不怎么表达,今还真是反常了。
皇上喜笑颜开,“凤求凰,不错,不知相公子求的是谁?”
大家见他墨蓝袍服,雅人深致,相貌堂堂,削眉深眸,甚是儒雅。便纷纷垂下了头,娇羞惹人爱。他的眉眼,一望误终身,尔萱就是这样,一误竟有十年之久。
“让皇上见笑了,近日在练此曲,今日佳人又如此多,便拿出来试试,助助雅兴罢了。”他从容地答道,又作了一揖。皇上看他坐下了,便也不深究。
小姐们也不失望,园内这么多男子,怎么可能没有可以倾心的,她们默默地思量着。君子们也平静地饮茶,时不时聊上几句,品品歌曲,议议才情。
一片安逸的景象,和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