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荑轻巧,她执起玉杯轻啄一口,睫眉弯弯。夕阳的余辉下,她浅浅地朝着昕筱莞尔一笑,然后眼眸便流转至身边的男子,秋波潋滟。
昕筱手下不觉一重,杯底触到木桌发出‘砰’的声响,艽妍抬起眸来奇怪地看她一眼,道:“怎么了?”
看着艽姐姐微熏的娇颜,她默默地摇头,不作言语。
一顿膳,食到了戌时。
岸边的人群疏散了些,天将黑未黑,万物朦胧,昏黄涟漪。忽地,江波上明起了灯,一支支红笼子连成一圈,将船上的人围在红光灼灼中,用喜庆包裹着众人,欢聚一场。
这是要等月亮出来喽!
“这场宴会还真是空前绝后呢!”
首船的交谈声,越来越响,周边的船只也不觉静了下来,听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着,论着。
“哪里,抬举了,抬举了,谁不知凤翎宴才谈得上是亘古未有!”戴老板双手合起,恭敬地作揖道。
“今夜的宴会却也并不逊色,只是差了些丝竹乐曲……”
在这里坐着闲来无事,她便干脆将小荠喂了个饱,省掉回去的饭食了!昕筱悠闲地摸着小荠润滑的鬈毛,很顺很顺。偶尔听听他们谈话内容的她刚好闻声,听到了池氏之音。
她抬头望向说话之人时,池佩烟也看向了她,不屑地轻启嘴唇,道明:“哎!?那不是姜二小姐吗?原来你来了呀,怎么坐到那里?”佩烟边说,边吃惊地往船边走。
呵呵!还真找她事了……
用不着记仇到这样呀,那都是几月之前的事了,竟还念着!昕筱没了办法,只好起身,向众人欠身,道:“来得迟了些,所以坐在了这边。”她懒得理池氏,便直接对寿星请罪道:“迟了真是不好意思,戴老板可莫要见怪!”
“不会,不会,姜小姐客气,客气…”他连忙摆手,拒着她的道歉。
“晋王身边不有位置吗?姜小姐坐到那里不正好吗?”佩烟无意地提醒道。
要不要这般巧啊!真是要疯了……
昕筱一个‘不了吧’的‘不’字还未吐出,就被戴老板的应和声和贺兰珣的起身给噎着了,这是……拜托,都不要都这样配合,行吗?
姜知远虽不高兴他们没请他过去,但筱儿能坐过去与晋王一起,也是不亏了。他点头示意昕筱:快过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她整了整衣袖,敛了敛裙角,抬步上了梯台,不舒服地坐到了贺兰珣身旁,顺便再给众人一个礼貌的微笑。她眉翘着,不知池佩烟到底是要作甚,非要她坐过来,是图了什么心思?
聊了会儿,大家都觉得无趣,好似是被池佩烟的几句话弄得无感,无兴了。安静许久,可有人站出来了。
“茗芝楼的菜品都十分美味精致,与皇宫里的御膳有得一比了!”
“哪里哪里……”戴老板喜笑颜开,听着众人夸赞着他的一切,心都要飘了起来。
“戴老板真是谦虚,凤翎宴上,佩烟有幸尝了一二,觉得今日的膳食也并无差了!”
昕筱晃着杯子,静静地听着她继续吹,继续捧…
“是吗,是吗,我还听说宴上的乐曲都撼到了天界,个个都说天下一绝呢!”
昕筱瞥了一眼说话的女子,一看就知是池佩烟的‘跟班’,果不其然,在大家饶有兴致时,她添油加醋地接着吹:“当然了,非常,非常的好听!”
“姜二小姐也是知道的,不是吗?而且那日还是你弹得断魂曲呢,群臣可谓都是如痴如醉啊!”
她成功了,众人的目光又再次齐聚到了昕筱身上。
昕筱摇了摇杯子,对于她的称赞不骄不躁,淡漠地说:“让大家如痴如醉的可真不是我的琴声,而且那翩翩舞姿,断魂之所以为断魂,是由舞者的脚步寸寸逼断的!”
众人一听,不免憧憬起那舞姿来,二品以下的官员不都是没幸得见吗?心里越发感叹,越发可惜了。
见众人的注意从曲转到舞,池佩烟急了,慌地出口:“今日正巧戴老板大寿,大家都想见识见识呢,不知姜小姐能否赏脸…来上……”
“烟儿,说什么胡话呢!”池夫人一听女儿如此莽撞地开口,大惊地阻止,怎么能强求人家小姐在大庭广众下弹奏呢?况且,这还不是普通人呐,是晋王妃,未来的晋王妃啊!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虽然池氏挨了训,却还是成功地置昕筱于不利之地。让她丢脸,怕是池佩烟真正的目的了!
“没有舞着,断魂就不能称之为断魂。”她义正言辞道。
此时,坐下响起一阵唏嘘声。
“看来她是不愿意了!”
“人家是名门闺秀,自然是不愿为我们这些小人物弹奏的了!”
“啧啧,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凤翎宴都是异国使臣,皇上太后的,我们能跟他们比吗!”
戴老板也为昕筱的拒绝感到惋惜和不悦,因她没有为他留下情面,他便不爽地叹息道:“算了,莫要强求了姜小姐。”
众人酸溜溜的话语,昕筱怎会听不到。再看着池佩烟扬起的得意笑容,昕筱便豁出去了,勇猛地回给她一个灿烂可掬的笑颜,大方地站起身来:“昕筱以为,今日并不适合断魂曲,不如让我换上一曲,来为戴老板贺寿?”
高座上的老板受到了惊喜,省视起眼前的女子来,她居然很有胆量,竟不拘小姐之礼了。他赶忙笑弯了眼,乐融融道:“啊…姜小姐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