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启很快又回过神来,电光火石间,他掏出一张符纸朝天际一撂,一道闪电赫然由窗外打了下来,配合着震天的雷响,不偏不倚的敲在她的身上。
红色的厉影被闪电劈中,似乎响起了数道焦灼声,而当她狼狈的在空气中翻腾了两下后,最终扑倒在一旁。
阿琪吃力的抬眼,动了动被火光灼伤的身体,一道黑色的液体由嘴边滑落。
“不自量力。”
赵启目光冷淡,拧开瓶口正待将奄奄一息的女鬼收入,却没料到有个人比他更快。
阳台上的窗户大开着,一阵阵阴风争先恐后的往里涌,而在一片翻飞的窗帘中,赫然多了一道白影,那人比他更快的将红衣女鬼收入了一个木制的小门里。
叮铃的脆响在四周回荡,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赵启不悦的抬眸,凌厉的目光指向来人。
随后他蓦然一愣,站在窗前的女孩顶多十六七岁,模样他不陌生,正是他班上的乔莞,可她又与白日不同。
如今的乔莞顶着一副灵体的状态,身着一袭类似于唐代的书生袍子,宽宽大大的尺寸,长袖微微挽起,露出两条白皙的手腕,而在五指之间缠了数条细幼的银链,末端的锁链随风相撞,敲出“叮叮”的脆响……
这身行头……
赵启收回黄符,不悦的说道:“地府阴司什么时候也管起阳间事来了?”
乔莞一言不发的收回无间之门,转而又抱起地上的猫尸,淡淡的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伤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赵启眸色一凛,心中很清楚,他今天若是伤了这名鬼差,无异于与地府为敌。
“可笑,我既不入轮回,又何惧你们阴曹中人?”赵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乔莞同样不动声色,只是悄悄捏紧了拳头。
赵启注视她半晌,长叹:“也罢,今儿个我就给阎王一个面子,你们走吧,回去最好看着她,否则下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乔莞紧咬着唇,像是怕他反悔,最后看他一眼之后一转身跃入了夜色当中。
今晚吃饭的时候,赵通阳贪杯,多喝了点小酒,而随着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深,赵灵去了厨房洗碗。
谁知洗到一半突然听到一声雷响,等她擦完灶台,穿着围裙正准备出来拖地板的时候,原先还在沙发上打盹的赵通阳已经去了阳台。
赵通阳像是酒醒了,正对着漆黑的天幕负手而立,心中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
赵灵见状,捏着抹布出来,也跟着望向天幕,不解的问道:“阿爸?”
赵通阳没有回头,反倒是指了指刚才闪电划过的地方,语声微颤的道:“灵儿,我有没有看错,刚才那个分明就是赵家的五雷咒。”
头顶上的灯泡已经有一些年头了,灯芯早已泛黑,时不时扑闪两下,将父女俩的面色打出一层淡淡的诡色。
赵灵想了想,摇头:“怎么可能?赵家不是只剩下我们父女二人了吗?”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赵通阳抿唇,不太肯定的开口:“灵儿,也许我那名失踪多年的伯父还活着。”
赵灵更不解了,按辈分来说,如果她的三爷爷还活着,如今也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能否动弹还是未知数,更别提发动五雷咒这种顶级的咒术。
“阿爸,三爷爷叫什么?”
赵通阳神色凝重:“赵启。”
“赵启?!”
听到赵灵的惊叫,赵通阳问:“怎么?”
赵灵神色古怪:“我们新来的班主任,也叫赵启。”
晚风拂过,吹得楼下的灌木不停作响。
而随着无间之门被人重新打开,一道红影赫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阿琪喷了一口黑血,狼狈的倒在她的床上,仔细一瞧,她浑身上下全是不同程度的烧伤。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乔莞也能嗅到那股子烧焦的味道。
她不忍再看,放下黑猫的尸体,翻箱倒柜的找出当初用剩的香火瓶子,虽然瓶里的香火已经所剩无几了,但是嗅着那几口余韵,阿琪的脸色还是好了些。
乔莞看着她回到了黑猫的身体里,随即蹲下与它平视:“阿琪,难道赵启就是……”
黑猫顿了下,轻轻点头:“是,不过在三百年前,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赵庸。”
黑猫任由她在背上轻抚,思绪不由得回到当年,她还是方雅琪的那年,赵庸曾经是她的老师,当年的赵庸风趣幽默,谈吐不俗,在村里的人缘很好,她当初也是喜欢他的,一种对长者的喜爱,有什么想不通的也乐意找他说话,每次他总是极有耐心的开导她,所以在她的印象中,那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可一切都在一个下雨的午后变味了。
她已经记不清那天是因为什么事和李天昭吵架,她抓着一把黑伞气冲冲的跑了出来。
她边跑边频频回头,心里生闷气,怎么李天昭还不来找她,如果换做平时,他一早就追了出来。
后来她在街上走了一段路,随着雨越下越大,她气也消了,正打算回家,却迎面碰上了赵庸。
她也记不清他们聊了什么,她出于想让李天昭多担心一段时间的心理,鬼使神差的居然跟着赵庸走了,然后那一次,改变了她的一生……
漆黑的仓库,到处挂满道具的墙壁,她倒在地上,其实不明白向来好脾气的赵庸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他在她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活生生的刨出了她的眼睛,然后切断了她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