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暴露在原野上的羔羊,面对狼群,根本无法躲避,任何举动不过都是垂死挣扎。
原本坐在前头马车上的车夫此时倒在了一旁,她看着他,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胸口的疼痛漫遍全身,杜云竹不敢置信地再次低头,看着那根锋利的箭发呆。无边的疼痛早已传遍全身,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胸口流出的血而一点点消逝。
是谁,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是从何得知她今夜逃离长安的计划?
他是为何而来,又为什么要如此置她于死地?
杜云竹痛苦地咳嗽了几声,血沫从嘴角慢慢涌出,看起来竟是触目惊心。她抬头看向那个人,那人此刻也正静静地看着她,而那双漆黑的眸中竟似有几分悲悯。杜云竹扯了扯唇,觉得自己魔怔了,一定是因为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不然,为何那人会是如此矛盾呢?既然是亲自对她下了杀手,又为什么要用这样悲伤的眼神看着她呢?杜云竹凉薄一笑,视线已经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但万万没想到,她杜云竹这一生,竟是这般跌宕起伏。她曾经以为此生,她就是老死杜家,可偏偏遇见了肖祈,又命运无常的成了皇帝的宠妃,有那么一瞬,她觉得此生就这样也很好了,结果老天又与她开了个玩笑,让她看清自己的棋子身份。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是这样始料未及的结局。
杜云竹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无力地扶着车门慢慢倒下,流出的血早已经把她身上纯白的衣裙染得斑驳,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或许,这样的结局也好,总好过要去面对未来一切的未知。
轻轻闭上眼,杜云竹静静躺在了血泊之中。极致的疼痛之后,她的意识早已模糊,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空洞与黑暗。而就在弥留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见自己回到了最初的年少时日,无忧无虑,在父亲与母亲的膝下承欢,母亲轻轻伸出手,冲她嫣然一笑:“云竹,快来。”
杜云竹下意识慢慢抬起手,像是想要握紧母亲的手,却最后猛地无力坠落。
“楼主?”面具男子身边的人轻轻唤了他一声,男子才回过神,把手中的大弓递给手下。
见杜云竹已死,男子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声吩咐道:“带走吧,让人好生安葬。”
“是,楼主。”他们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动作利落地开始处理现场。
男子长腿一夹马肚,掉转马头,朝远方慢慢踱步而去。他的身后,另一个黑衣人默默跟着他。
两人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快到宫门的时候,身后的黑衣人终于忍不住说道:“云生,如果不忍,你又为何要逼自己亲手去做呢?”
“若不是我,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黑衣人顿时哑口无言,是啊,是谁杀死杜云竹又有什么区别呢?大概所有的区别,只是手上是不是直接沾到她的鲜血而已。
“话是如此,可云生,你明明大可不必选择这样决绝的方法,若是一旦九皇子知道了……”
“他不愿做的事情,我来做,若是真有报应,那也只在我一人身上。我是知道有其他选择,但我赌不起啊……”男子淡淡开口,眼神无奈中带着忧虑与悲伤,“他选择的是一条极其凶险的道路,我不能,也不敢拿他的安危去赌。斩草不除根,若是后来因此让他受了半点伤害……”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微泛白,话音顿时戛然而止。
黑衣人见状,也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只是也长叹一声。
尔后,两人借着夜色,弃马进城,飞快地悄悄返回长安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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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整个朝野因两件事格外轰动。一是,近来宠冠后宫的云贵妃竟在昨夜于宫中神秘消失,二是皇帝收到密折,有人上书痛斥九皇子肖祈勾结夷狄,企图叛国。
“荒唐!”皇帝狠狠把奏折甩到地上,气得满脸通红,“通敌叛国?肖祈你是反了吗?真是荒唐之极,让人闻所未闻!”
三皇子肖墨率先出列,跪下沉声道:“父皇请息怒,儿臣认为此事定是别有用心之人企图诬陷九皇弟。”
肖墨的话音刚落,肖临也上前一步,径直朝皇帝跪下,“父皇,三皇子所言极是,儿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九皇弟绝不会做出此事。”
皇帝轻哼一声,原本因为云贵妃神秘消失一事,他就已经暴怒非常,此刻更是急怒攻心,差点就气昏过去。大手一挥,皇帝从御座上站起来,“你们还真是朕的好儿子,如此兄弟情深真真让朕感动之极!朕原本是在问肖祈的话,他自己还没回答,你们倒是好,一个个都这么积极的维护起他来?莫不成朕还能无中生有,诬陷他不成?还是说你们早已知情,联手瞒着朕!”
“儿臣不敢!”皇子们闻言,顿时惶恐地跪了一地,只有肖祈一人静静站在那儿,在皇子中格外突兀。
“逆子!你竟还不跪下!”皇帝见肖祈如此冥顽不灵,不由虎目通红,而肖祈竟还不发一言,让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陛下请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