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老人和他那俩个手下,押解着一群乘警,消失在车厢门口,徐永晋缓缓坐了下来。
“这人是谁?这么牛,连乘警都害怕。”
“没看到那俩个警卫有枪吗?乘警要是不听话,他们就要开枪了!”
“那个老人是个大官吧?出外还带了俩个警卫。”
“难说啊,我们那里小小一个县长,出门都有专车,要是远一点坐飞机,近一点坐火车也是前呼后拥一大群人,气派的不得了!哪有只带俩个警卫出门的?”
“不会是上面派下来体察民情的钦差大臣吧?”
“难说啊,不过这年头,上面有人下来,就算在隐秘,下面不也早就得知消息了?怎么可能那么巧,什么人不好得罪,硬是把钦差大臣给得罪了?”
“会不会是江洋大盗……”
说话的人刚开口,脑袋上立刻挨了一板砖。“你猪头啊?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走江湖卖把势的……还要不要脑袋了?这又不是俄罗斯,哪来的江洋大盗!”有人不客气的呵斥道。
车厢里乘客们唧唧喳喳猜疑起来,开头还算比较合理,想到是军队首长出门办事,后来猜测的就越来越离谱,到最后,居然有人猜测是广东军区司令员父亲去看儿子,有人说广东军区司令员的父亲在解放战争时就牺牲了,可这人愣说阵亡的是后父,司令员真正的亲生父亲还活着,就是刚才大家看到这位……
对这些千奇百怪说法,徐永晋只是姑妄听之,决不相信的。从老人身上,他看出这是一名驰骋疆场的老兵了,这种人身上具有的气质与众不同,作为一名见过血的军人,老人身上气质,徐永晋在战场上那些军人身上多次看到。和普通士兵不同之处,在于老人身上流露出的作为一名指挥官,那种说不出的自信。徐永晋相信,老人不光是将领,而且还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高级将领。问题是:这样的高级将领人数不多,真要出门,纵然他们本人虚怀若谷,不在乎那些花架子,可各部门又怎么放心让他们到处乱走?万一出了问题,在哪里出问题,哪里官员就算倒了大霉,这可是属于严厉禁止的。像今天这样情况,真要是高级将领出来暗访,跟随的便衣将坐满好几节车厢,先不说那些乘警怎么可能没得到通知,就算没得到通知,想要摸摸老虎屁股,手还没摸上去,车厢里也应该有无数的便衣蜂拥而起将几个小乘警扑在地上,首长安全最为重要嘛!可今天只有老人俩个警卫动了手,这实在太奇怪了。
是谁呢?徐永晋冥思苦索半天,他总觉得这个老人自己在哪里见过,应该很熟悉的,但现在却想不出来,这让徐永晋苦恼的想要发疯大叫。
“最新战报,请注意!最新战报……”
列车上的喇叭突然响了起来,一个声音尖得足以镇碎玻璃的女声在喇叭传出。正在争辩的乘客听到,纷纷不再说话,抬头望向喇叭。
雄壮的军乐曲响起,当音乐声结束时,那个尖厉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拉塔基亚消息,近日,中国远征军地中海舰队某分舰队在章司令员指挥下,在远征军总部领导下,在三军总参谋长英明决策下,在全国人民鼓舞下,胸怀伟大祖国,情系家乡百姓……”
八股文式的开端让车厢里乘客昏昏欲睡,这样的开场白自从中国参战后,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只要将“中国远征军地中海舰队某分舰队在章司令员指挥下”替换成“中国远征军xxx部队在x司令员指挥下”就可以了,开头听的还觉得写这东西的人很有创意,听多了,大家都觉得这简直是一种折磨,可不这么说又不行,不这么说,把远征军总部放在什么地方?军队总指挥的功劳又放在何处?还有离开了人民,军队又怎能打胜仗?不这么说,分明是想要将大家立下的功劳统统排斥掉,属于要树立个人崇拜对象,这可是严加禁止的,于是这段开场白只能让它一直存在下去。
还好,在念了五分钟开场白,将白发苍苍的老人到乳臭未干的婴儿,从富可敌国的资本家,到大街上要饭的乞丐,所有人都恭维到了,战报也终于接触到实际内容:“……怀着对侵略成性敌人的满腔怒火,将无数炮弹倾泻到地中海最重要的港口——萨洛尼卡军港,将军港破坏的一百年也无法修复,彻底粉碎了敌人狂妄宣称的萨洛尼卡军港坚不可摧的神话!在战斗中,我忠勇将士还击沉奥匈帝国战列舰一艘(那艘鱼雷艇上与艇共亡的艇长在哭泣,他不知道自己被中国人封为战列舰舰长,要是知道,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叛逃到中国),最新式潜艇十艘,击落敌机八十架,击伤二十架!取得了对同盟国作战中,最伟大的海战胜利!他们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对祖国的一片赤诚忠心……”喇叭里念稿子的女人又开始唠唠叨叨了,不过这次是述说作战将士如何英勇,中间还穿插几句据说是参战将士的慷慨称词,大致意思不过是他们听到敌人的残暴如何义愤填膺,看到敌人后如何热血沸腾,在战斗中如何舍生忘死——连305毫米炮弹落在自己身边一毫米处,他们也一脚将炮弹踢飞,继续投入战斗,有个烧锅炉的牛人甚至在船舱里用手枪击落了一架正在进行水平轰炸的轰炸机,只一枪,没多费一颗子弹……反正国内那些百姓不明白水平轰炸的轰炸机能飞多高,也不明白手枪射程有多远,吹牛不上税,尽管吹就是了。
车厢里响起一片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