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恪辰也没理她,自顾自地吃饭,却几位统帅瞪得他不得不放下饭盆,“你们不是饿吗?”
“娘娘没吃饱,你吃什么啊?”萧长信爽直的性子不加掩饰。
“她减肥,不太爱吃肉。”杜恪辰说的是实话,她平日就挑三拣四的,说这个太肥那个太甜。
“她那么瘦,不吃饱点明日怎么敲得响战鼓,看看她那细胳膊细腿的……”
杜恪辰没好气地打断他:“你哪里眼睛看到她的胳膊和腿了?”
现下是冬月,每个人都裹着跟棕子似的,哪里看得出胖瘦。
萧长信慌忙改口:“你看她的脸尖得跟刀子似的……”
“她不用吃太多,留着给兄弟们多好。还不都是钱忠英划的军费太少,否则本王还用得着去抢吗?”杜恪辰故意一脸的怒气。
宋平是个老实人,话向来少,“主帅,这军费的事情也不是钱尚书说了算的,上头还有三公和皇上,不能因为是户部给的少,就有意苛刻侧妃娘娘。末将听说在土门关的时候,她筹措粮草可是一把好手,还能就地取材缝制冬衣,颇得将士们的爱戴。”
杜恪辰长叹一口气,“宋平你是不知道,她缝的冬衣针脚粗鄙,也只有董大成那种粗人看得上。”
萧长信说:“怎么能便宜了董大成那个混帐呢,主帅也不知道带一件给我。你也知道,我还没娶媳妇呢,也没人给我缝冬衣,有一件是一件呗。”
杜恪辰心道,老子都还没有呢,哪里轮得上你。可钱若水能获得这几位统帅的好感,他的心里却甚是安慰欢欣。
***
演武场已经被大雪覆盖,鼓面上不时何时已被盖了一层布。钱若水这才发现立面的战鼓边立着一人,“王赞?”
王赞向来隐于暗处,这次也不例外,“属下怕有人不小心把鼓弄坏了,明日就不响了。”
钱若水恍然大悟,“你打算在这守**?”
他轻描淡写地说:“王爷在议事,我闲着也是闲着。”
钱若水心中了然,“你进屋暖和暖和吧,我还要练练。”
他纹丝未动,说:“天冷。”
钱若水指了指身上的大氅,“无碍的,我不怕冷。”
王赞没再说话,转身向中军大帐走去,笔直的身形似一把无坚不摧的刀,无端让人心安。钱若水一直以为她是管易的人,如今想来也不尽然,他只是做他该尽的义务,保护好他的主人而已。
王赞走后,叶迁来了,一遍又一遍地演练步伐,钱若水很用心地记下他的节奏,不厌其烦地练习着,有那么一刻,她仿佛回到前世,她被特招入伍,被罚大雨中进行野外生存训练,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雨水迷茫了视线,可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下来。而这一次显然轻松许多,虽然头顶着漫天飞雪,可身上却是暖洋洋的。
***
冬月祭礼由来已久,在宫里有皇上率领百官举行的祭天大典也在太庙举行,结束后皇上会赐百官新冬衣,以示恩**。而在凉州的大营,由杜恪辰率领十八营统帅的祭礼也如期举行。
雪没有停歇的意思,清扫过后的演武场仍就落了一层雪白,祭坛上的祭品已早早地准备好,九面朱红的战鼓在一片缟素之中分明鲜亮缨红。各营的将士列队就绪,额上绑了白巾,脸色清冷,眸光坚定,周身的冷然之气叫人肃然起敬。
钱若水一袭白衣,这是昨夜褚传良他们从箱子底翻出来的,听说是数年前某位祭司忘记带走的,她也没嫌弃,掸了掸灰就穿上了,还挺合身的。
叶迁匆忙间回城找了两只细长的鼓杵,“这两只用着衬手。”
钱若水感激地接过,“放心吧,我都背熟了,不会走错的。”
“走错也没关系,只要击鼓声传出来便是了。”
钱若水自信满满,“那可不行,我必须艳压全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失误。”
杜恪辰这厢已经率众走过祭拜的仪程,只能钱若水的出场,他焦急地往演武台下望去,只见钱若水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台来,他微微蹙眉,想起她凌晨回营时,小腿已经肿得跟大腿一样粗,心中甚是不忍。
“真的可以吗?”
钱若水回以颠倒众生的一笑,“不会给你丢人的。”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声,祭天仪式的最头戏鼓乐祭礼正式开始。白雪皑皑的演武台上,一道纤细的身影手持鼓杵高高举起,她的胳膊并没有比鼓杵粗多少,可击打在鼓面上的声响却是浑厚有力,直击在每个将士们的心头。每一次的战鼓擂动,都是为了冲锋陷阵,唯独这一次,是为了纪念那些往日的同袍。
钱若水的腿如灌铅般沉重,可她不敢有半分的松懈,转身挥杵,奋力击响那硕大的鼓面,只听得一声声的鼓声激荡,她置身其中,忘了周身的疼重,挥杵的手愈发用尽全力。
演武台上的她一身素衣无华,眉不扫而黛,唇不染而朱,转身移动的瞬间,她的目光澄澈而坚定,看得出她彻夜辛苦的成果。从最初拿着鼓杵都会挥出去,转个身都要崴脚,击鼓的节奏听得他心惊胆寒,可她还是成功了,经过**的努力,虽然过程有些煎熬。
可是只要熬过这八十一声鼓击,便算是功德圆满。
杜恪辰在心中默数,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
台上的她两只脚突然纠缠在一起,她的身子后倾,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眼看着就要和地面接触。杜恪辰大惊,毅然冲上台去。
可有人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