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语馨的药很快就到手了,趁着天还没黑透,夏菊出了一趟府,赶紧给霍青遥送了过去。 到了府门口,遇到从军营回来的杜恪辰,脸色阴沉,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在他身后的是一名副将,夏菊之前在军营见过他,是骁骁营的一名年轻统帅,名唤庞统,和叶迁、王赞是截然相反的个性。还有管易慢悠悠地下了马,脸上也似蒙了一层灰,不见温润。
夏菊躲闪不及,撞了个正着,“参见王爷。”
杜恪辰视而不见,气冲冲地从她身边越过,如霜的寒意比积雪还在渗人。
管易眼尖,瞧见她怀中藏了东西,眸光微凛,“去哪?”
“春风阁,小姐的脂粉没有了,让我去取。”
“天都快黑了,不能等明天吗?春风阁都关门了。”
“明早小姐梳妆要用,我去敲门便是。”
“你确定霍二掌柜还在吗?”
夏菊愣了一下,平日管易的话不多,对他们这些下人,话就更少了,今日却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夏菊捂紧怀里的药包,谨慎地回道:“霍二掌柜大都住在铺子的二楼。”
“她住在铺子里啊?就她一个人?”
“还有一个粗使的丫头。”
“她孤身在外,只带了一个丫头?”
夏菊回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管易似乎也发现自己问多了,挥挥手,“去吧。”
夏菊松了一口气,一路小跑投身严寒,就怕被管易喊住,不得脱身。
庞统不常到王府来,因叶迁和王赞各有指派,他被调至杜恪辰身边当副将,“管先生管得还挺多的,连那个霍二掌柜的事都要管。是不是怕她行为不检,平白耽误了咱们兄弟。”
管易缓缓地回头,“别胡闹了,你以为她真能嫁给你们。”
庞统一身铁甲,看起来比管易魁梧高大,往那一站,姿势倨傲,“我怎么了?我家世清白,尚未娶妻,怎么不能娶了。”
“做梦!”
“管先生,你要是喜欢的话,你也可以报名的,何必生闷气呢,多伤身啊!”
管易的脸黑了下来,“你尽管看吧,看最后谁能娶她。”
***
杜恪辰用力推开东院的门,两扇门板因他用力过猛,剧烈地摇晃了几下。
钱若水正在盘算入冬以来的开销,还好她的嫁妆丰厚,这小小的花费并未动及根本。若是开春之后,李霖马场的马能上市贩售,她就能慢慢地把钱赚回来。只可惜春风阁目前没有盈利,都被她拿去贴补镇西军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头也没回,兀自计算着。
“是你让霍青遥去军营的?”杜恪辰语气严厉,把钱若水吓了一跳,狼毫笔脱手。
“对啊,送冬衣去了。”钱若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土门关她都去了。
杜恪辰眉心紧蹙,“你知道她做了什么?”
钱若水心跳加速,有些心虚地说:“做了什么?”
“她去招亲了!”杜恪辰眸底含怒,下颌崩紧,“本王刚说要给叶迁和王赞说亲,你就让霍青遥去军营招亲,是何用意?你也知道叶迁和王赞都不会看上她,不,应该说她谁也不会嫁,只不过是想把这个局面搅混了。对不对?”
钱若水百口莫辩,“她去招亲,与我何关?”
“你不让她去,她敢去吗?”在杜恪辰的眼中,霍青遥唯钱若水之命是从,她的一切行为都与钱若水息息相关。
“她想去的话,我也是拦不住的。”钱若水把笔扶起来,放在笔架上,合上帐册,神情淡漠地面对杜恪辰的质问,“她会嫁给谁,想嫁给谁,最后会嫁给谁,我说了都是不算的,而遥遥自己也是无法决定的。你如此气急败坏地定我的罪,不就是怕我搅黄了叶迁的说亲吗?”
“既然她自己都无法决定,为何要在军营掀起轩然大波,还说什么报名。现下营中将士无心操练,甚至大打出手,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吧?”
钱若水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不会吧?都打架了呀,真厉害。我这辈子都还没有男人为我打过架。遥遥算是值了。”
杜恪辰语塞,盯着她许久,终于忍不住苦笑摇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事你该去问遥遥。”钱若水心中也是一团乱,霍青遥的婚事哪是能随便定的,没有夏辞西的同意,没有夏家长老的同意,她这辈子就算想嫁也是不可能的。虽然夏辞西有说过,想让她嫁给管易,但她相信只是说说而已,夏辞西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人而无动于衷。
“我怎么问?”杜恪辰气结,“现下是几百号人报名想当她的夫婿,你让我怎么问?”
“什么?几百号人!”
“你说这事该怎么收场?”杜恪辰烦闷,“若是不给一个结论,将士们恐怕会因此而结怨,可就算有了结果,也会伤了和气。”
“这事是谁想出来的?”钱若水觉得这事一定不是霍青遥想出来的,她没有这份心思,也不想出这个风头。
杜恪辰甩袖,语气还是不佳,“我哪知道。”
隔日一早,钱若水去恒春院请过安便匆匆出府。
霍青遥在春风阁的二楼调配香粉,一室芬芳。她换了女装,鹅黄色的襦裙露出一截手臂,白皙似藕,脸上化了淡妆,唇色轻点,难得的妩媚清丽。
“你很少穿女装。”钱若水微笑,“但是很好看。”
霍青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也觉得好看,像我这般容貌身姿,有百来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