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都震惊了。
她是回来了,可并不是她自己回来的,这才是杜恪辰最为在意的事情。还有那封简飒的亲笔信函,虽然和他平时的风格迥异,但确实是简飒亲笔。也就是说,她是被简飒退回来的,目的在于羞辱杜恪辰。
她怎么能如此大意?
可是那个贼人头子与简飒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她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在她的记忆中,简飒从来没有出过京城的经历,也不会认识氐人,如果他是氐人的话。
再退一步讲,她和杜恪辰如果决裂,他对她彻底地失望,失去信心,那么最有利的人会是谁?
她灵光一闪,她怎么可能把这个人忘了呢!
“王爷……”钱若水转过头,杜恪辰已经趴在桌案睡着了。她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杯倒吗?
她唤来王赞,把杜恪辰从酒肆扶了出去。
夜风微凉,如同刀子般滚过脸颊。酒肆里没有什么人,有不少的胡商在回春时已经返乡,只剩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正中央的波斯舞娘似乎也换了一个人,没有那么妖娆的身姿和妩媚的舞姿,看起来有些乏味,可厅堂前的酒客也并不在意,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在门口角落的位置,坐着一个目光凌厉的男子,双眸的颜色一蓝一黑,透着一股子狠劲,在看到钱若水下楼后,也跟着出了酒肆。
来时是走着的,没有马车,她只能和王赞合力掺着杜恪辰往王府的方向慢慢走去。街面上也很平静,只剩几处摆摊的小贩,贩售的都是西北最普通的小点心。
她出府的次数虽多,可每一次都有琐事缠身,不得安然。难得有如此静谧的时分,让她能感觉最西北的民风,感觉这一份风沙中的粗砺豪迈。
隔着一个杜恪辰的王赞突然脚下一顿,面露警惕之色,“侧妃,后面有人。”
钱若水没有回头,仍就慢慢地往前走着,“从前面的小巷,你保护王爷,我去引开他。”
“不行。”若是杜恪辰知道他弃钱若水于不顾,他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且此时是非常时期,一切都未明朗,想必还会有后续,他不能让钱若水只身涉险。
钱若水却容不得他的拒绝,松开杜恪辰的手臂,转身走进了阴暗的小巷,王赞不能扔下杜恪辰,只得继续往前走。
她靠在冰冷的墙上,砖石凹凸不平硌得她脊背生疼,她调整呼吸,试图不让跟踪者听出她的隐身之处,黑暗之中,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敏锐而真实。
突然,一道冷风拂面,她脸色微变,转过头往阴暗的深巷望去。
那个人和她以同样的姿势靠在墙上,头往她的方向转了过来,双瞳异色。
“你没有胜算。”他说,“之前是我轻敌,才让你有可乘之机。眼下,你连出刀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的目的不是杀我。”钱若水却淡定了下来,“说吧,谁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