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个世上没有这个敌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冉续是洒脱的,也是快意的。他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易,这么多年他隐于暗处求生,看到了他以往所不曾看到的另一面,对人对事也有了更透彻的了解。然而,他身上留着氐人的血,他只能选择复仇。但如果连杜恪辰也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理由了。
“那么,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钱若水起身,走至窗边,“你日后若想杀他,除非先杀了我。”
冉续轻叹,“你始终都让我惊艳,为何我没能早他一步遇见你。”
“珍重!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苦笑,始终没能开口告诉他,蒋青彦所率的五千人都是今上的人。能救杜恪辰的人,只剩下夏辞西所带领的夏家死士。
今上想要给杜恪辰带来希望的同时,也让他经历绝望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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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大朝,百官上殿。
今上高坐太极殿,受百官朝拜。他这几日精神不佳,心中有些不安,离杜恪辰出征已有月余,至今仍就没有杜恪辰和南境的消息传来。五日前,他派简飒率部去往南境,探明军情,可也没有回报。
“有本上奏,无……”
“臣裴江有本奏。”裴江执笏出列,“臣具本参齐国公祁雄统兵北境,数年来无所作为,虚耗军饷,不足以堪大任。年后,北境危急,齐国公身为征北大将军,竟未能领兵出征,致使慕容小儿侵扰我边境百姓,危及国都。请陛下另选贤能执掌北境兵马,还大魏边境安宁。”
裴江代表的是今上的利益,他一开口,他的党羽以为是今上的授意,纷纷向齐国公痛下杀手,一个个参奏者口沫横飞,似乎要把齐国公祁雄祖上三世的过失都算在他的头上。
今上的脸部愈是难看,可朝臣所奏句句属实。若是往日,他可以当成没有听说过搪塞过去,可年后一战,世人皆知,若非冯琰紧急驰援北境,如今的北境已为鲜卑慕容所占,危及建康。他若是再一意地纵容,只怕失去的不仅仅是民心。
“齐国公身经百战,为我大魏之栋梁。他年事已高,特命他解甲回京。”今上不得不下令撤掉祁雄,“征北大将军一职由祁……”
“臣有本奏。”钱忠英看准时机,“征北军的军饷是镇西军和定胜军的总和,这些年来兵部也没有呈上征北军历来的兵册、粮册、银册,和户部核算。如今换帅,也要有个了结。臣请与兵部、御史台共同审核征北军五年总账,审核期间,祁家子弟解除军中职务,待查实无误后再行复职。”
“你……”今上被钱忠英截下话头,无处发作。
沈礼京清楚这是他的机会,悍然出列:“臣有一子在征北军多年,乃是祁老将军的帐前先锋,可暂代征北军统帅一职。举闲不避亲,我儿沈轲能征善战,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可是曾在居庸关与匈奴苦战五日的沈轲沈将军?”钱忠英说出沈轲的战绩,得到沈礼京的确定后,又道:“没想到竟是沈家子弟,确是悍将,可堪大任。”
臣下复议声此起彼伏,今上骑虎难下,只得草草退朝。
裴江不敢多留,在钱忠英暧昧的笑意面前,低着头走开。沈礼京第一次与钱忠英站在同一阵线,难得的默契。
“还是没有厉王的消息吗?”钱忠英渐渐走到他身侧,“沈家这次怎么走?”
“沈家是世家,并非只是太后的娘家。”沈礼京表明他的立场,“老夫听说厉王可能已经死在南境了,你可有继任者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