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易不再阻止他,听着听着,他也有几分感叹,“想不到你我都是当爹的人了,你到底看得比我长远,想得也透彻。而我自少时入宫,便一直追随你,从未想过其他的可能。”
他的目光温柔,投注在远处喝得东倒西歪的女子身上,“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且放心出征。”
这一年的守岁,还是只有杜恪辰和管易,安歌在不断地追逐爬行中败下阵来,流着哈喇子睡了过去,如意也在兄长的怀抱中吃饱喝足,也不寻思找她爹,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倒是平凡还算精神,可目光迷离,想必也撑不了多久。至于钱若水和霍青遥,已经喝得不省人事,钱若水还给了霍青遥一脚,吓得管易急忙把媳妇抱走,远离钱若水。
子时刚至,建康城上空烟花齐放,鞭炮齐鸣,一派安定祥和。
管易披了大氅和杜恪辰走到殿外,也燃放了鞭炮迎接新年,心中感慨万千,“还记得我第一次在宫里过年,就烧了沈贵妃的宫室,如今宫里太清冷,随便烧烧也没人跟我拼命。”
“人少好,人少清静。”遥望四周的宫殿,除了殿外挂着大红灯笼,都是一片黑暗。
人少也有人少的坏处,他这一走,就怕钱若水和平安叫人欺负了。可他已经做好了全盘的考量,但总是觉得还差什么,心中难安。
管易当夜就歇在宫里,第二日宫门刚开,他就带着宿醉未醒的霍青遥回了鲁国公府。毕竟是大年初一,霍青遥虽还未掌家,但也不能不在府中迎客。
钱若水未醒,可进宫请安的命妇已经在宫门外等候召见。如今宫里没有皇后,后宫以太妃为尊,太皇太后做的那些龌龊事,世家心中如明镜,没有戳破是为了皇家的体面。
而平安早已在太极殿接受百官朝贺,杜恪辰这个太上皇则在太后的榻上睡得四仰八叉,嘴角似有青黑之色,很明显是被人重击所致。
一直等到午时,钱若水还未召见命妇,秋蝉便推说太后晨起时扭了腰,推拿许久仍不见好,初一的朝贺就免了,各自回家过年。
等钱若水醒来,时已黄昏,杜恪辰已不知去向,她头痛欲裂,召来秋蝉说要喝水。
杜恪辰听说她醒了,抱着如意过来,如意刚喂过奶,小手乱舞,嘴里发出呀呀的声响,委实是吵得很。钱若水斜眼望去,奇道:“没想到如意的力气还挺大的,把你打成那样。”
杜恪辰哑了半晌,道:“这不是如意打的,是你打的。”
“胡说,我都在睡觉。”钱若水不接受这样的诬陷。
“你喝多就打人的毛病,你不会自己都不知道吧?”
钱若水窘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毛病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太久没喝高,给忘了。
杜恪辰把如意塞进她怀里,“自己学着抱,你这个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连孩子都不会抱。我要是走了,如意可怎么办啊?”
“你把如意带上好了!”钱若水答得理所当然,“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你就会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