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几个人都抢着要值夜,还以为是为了讨好夏菊和银翘她们,看来是她太天真。
“你回横刀阁吧!我累了。”钱若水松了口气,冷冷地下逐客令。
杜恪辰一晚上都处于被动,被勾引、被强吻,现下却还要被赶出去,这是何道理。想他十年征战,只有他喊停,哪有别人说不要的道理。
“本王今夜就在这里歇下了,不走了。”杜恪辰伸了伸懒腰,腾出半边床榻,轻轻一拍,“躺着。”
钱若水冷声道:“于礼法不符,还请王爷回横刀阁。”
大魏的礼制,王爷只能在王妃处留宿,其余侧妃、庶妃、侍妾等侍寝均在王爷的寝室。
“本王就是礼法。”他拉起她,往榻上一按,“闭眼,睡觉。”
“王爷,妾身今日刚被罚跪,可不想明日还是遭此厄运,还请王爷体恤妾身的膝盖。”跪一次就够了,那是给萧云卿发泄的机会。若是萧云卿的怒气没地方出,她还会找机会整治于她,何不如让她罚了,免得惦记。
这才刚刚罚完一次,她可不想太快便有第二次,好歹也等她的膝盖复原。
“有本王在,谁敢罚你。”杜恪辰的手又抚上她精致的侧脸,爱不释手。
钱若水嫌弃地拍掉,“王爷总有不在的时候。”
钱若水平复心情,背对杜恪辰躺着,中间隔着的空间还能再躺一个人,心里盘算着明日该如何应对萧云卿的刁难。
“在想什么?”杜恪辰支肘斜倚,“不高兴了?”
钱若水不说话。
月已西斜,万籁寂静,摇晃的树影倒映在窗棂,似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
他沉思了半晌,说:“本王一直看不透,你为何要到凉州,既然来了,却又处处表现出对君命的抵制。难道说,你到凉州来是有不得己的苦衷,还是说皇上强迫你?”
钱若水转身,对上他微恼的眼眸,语气一如往常的不紧不慢,“像我这般的家世人品,就算嫁不了王公贵族,嫁个低一点的门第,也是一家主母。我到凉州,说好听是厉王侧妃,可上头总有一个王妃压着,时刻在提醒着我,我不过是一个侧室,我连与自己夫君相拥而眠的机会都要靠王妃的体恤。没错,若不是君命难违,你以为我会到凉州来吗?你与皇上的兄弟之情,说白了,是皇上忌惮你手握重兵,厉王府的细作除了楚姑娘还有别人,你怀疑过我,不是吗,怀疑我到凉州的动机,可我只是想保住钱氏一族,仅此而已。至于皇上有何打算,王爷难道看不出来,钱氏对皇上而已,已经是一颗将弃的棋子。”
“我爹是先帝旧臣,在朝中新旧势力的针锋相对已经浮出水面,先帝旧臣一党为我爹马首是瞻。皇上赐婚之举是存了让我爹抗旨的心思,他便有机会以抗旨为由,削去我爹官职,打压旧臣一党。可他也想到了,我爹会答应,因为这些年来在镇西军的军费上,我爹从来不曾反对过,皇上说减便减,骂名他来背,也是为了保住钱氏一门的荣耀。我爹答应又是另一番的盘算,因为钱家与镇西军有旧怨,我的到来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不给王爷您添添堵,皇上怎会甘心。这一石二鸟之计,难道王爷看不明白吗?”
有些话,要在适当的时候说出来,才会让人信服。
尤其这个人是杜恪辰。
他太危险,他手中握着太多的人命,她只能一点一点地让他心软,让他放松警惕。
钱若水相信,倘若她入府之初,就直言他与皇上的龌龊,一定会是和楚瑜一样的下场。
而现下他又如何?
钱若水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她不会认为,他们之间可以亲近到无语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