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琰一个年过四十,身经百战的将领竟是红了脸,“不是叶迁,是侧妃她……”
管易眯了眸子,想起在李霖家中被痛扁的场面,背上倏地一痛,“你说说,这京里的大家闺秀哪个像她这般暴力的?也不知道钱忠英是怎么教女儿的,什么百年世家,真是一派胡言。”
冯琰陪着笑,“呵呵,末将记得齐国公的孙女不也是这般。”
冯琰原在征北将军齐国公帐下任职,后来陪杜恪辰到了镇西军,虽是出身世家,但冯氏这些年日渐没落,他也没有机会调回京城任职,只能守着土门关。
“齐国公是武将,世代征战,怎能与钱家世代书香相提并论。”管易一直想不透,这钱家为何要把一个嫡长女教成这般。
冯琰离职多年,并不清楚如今世家的风貌,只能转移话题,问:“先生以为是否要派兵支援?这钱侧妃就算打得过末将,也未必能抵挡千军万马。王爷带了王赞和一队人马前去追击,至今未归,单凭钱侧妃和叶迁就能找到他,并与他平安归来,末将委实觉得不妥。那盗贼神出鬼没,并不知他的底细,更不知他到底有多少人,这些鲁莽行事,非兵家上策。”
“叫人远远地跟着,不要让她发现了。”管易仍是怀疑她,“保护好王爷,至于侧妃,她有叶迁。一个叶迁能挡千军万马,护她一人足够了。王爷才是一军主帅,不得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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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若水一路疾驰,寒风滚过脸颊,如出利刃般剐过耳际,直至耳朵被冻僵,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她趁夜出行,只带了叶迁一人,只是为了隐藏行踪。在她看来,盗贼能在夜间偷袭村庄,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百姓的存粮,可见他们的训练有素,非一般的乌合之众。因此,她可以肯定,土门关也必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否则粮食还没运到,已经被劫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必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带着大队人马外出,而以管易谨慎的行事作风,也必然会派人悄然援助杜恪辰。当然,她最不想让人知道,她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
而最关键的一点,她怀疑土门关内有人与盗贼里应外合。虽然她口口声声指控管易的嫌疑,可她知道,就算是整个镇西军都背叛了杜恪辰,管易也不会弃他于不顾。管易是为了管氏的未来不假,可他对杜恪辰的深厚感情有目共睹,为了杜恪辰,他可以做尽一切肮脏龌龊的事情,包括亲手杀了她。也不知管易在背后做了多少事情,或许这土门关的将士饱受饥寒交迫之苦,就是他的手笔。
行至一处狭谷,北风嘶吼,两侧断崖掉落的冰棱子擦着脸颊而过。今夜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夜晚,似乎最适合杀人,将一切都掩盖在黑暗之中,掩埋在积雪之下。
叶迁不禁放慢了速度,越往里走风中的血腥之气越浓,他蹙了眉低头查探,突然低声冷道:“侧妃快看,是血。”
钱若水也看到了,地上的脚印凌乱不堪,看似经过一场恶战,血迹混着积雪已不见鲜红之色,“奇怪,为何不见尸首和兵刃?”
叶迁策马与她并行,“兴许只是有人受伤。”
钱若水却说:“非也,你看这斑斑血迹……”
叶迁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瞳仁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