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匆匆用过早饭,便起身准备往云思楼去。 。
语燕笑道:“姑娘最近忙得很,官家上朝也不过是在早上那一阵,姑娘倒是从早到晚都在忙碌。”
我伸手欲拧语燕的嘴,却被她扭身避开了,也就笑笑不再理她,径自走了,语燕兀自在后面笑着说道:“咦,姑娘果真是忙得很!连撕我嘴的时间都没有了……”
紫鸳笑道:“姑娘这么忙,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少错乱到令人畏惧的纠缠固结,景芳斋这片小小的院落,始终让我觉得温暖自在。有她们的笑语声在背后,似乎面前的困难都不足道了。
听到喧闹声,我忍不住再回头,却对上了墨鸰凝视我的目光。微微点头,示意让她放心,便又转身而行。
刚走出景芳斋没有多远,身前的转弯处出现了一个人,却是墨鸰。
我先是一怔,随即便也明白了。墨鸰想要赶到我的前面,实在是轻而易举。
“怎么了墨鸰?”我问道。
“姑娘,我有什么能做的?”墨鸰问道。
很是直截了当的话,没有铺垫,没有前提,也没有什么修饰的言语。但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便已经知道了墨鸰对我的关切。
其实,我真的很需要有人商量帮助。
可是,关于我进宫与三郡王普安郡王有关系的事情,我不能对紫鸳说。
即便我将紫鸳视作亲人,但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能直言。就好像,我进宫为了扶助三郡王一事,即便是我的亲人,也只有爹爹一个人知道。
而与皇上、几位郡王以及朝中有关的事情,我又本能地无法对墨鸰提起。
说到底,我还是在意她的身份。哪怕,我在墨鸰遇到危难的时候,本能地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
我想,世界上一定有这样的人,你愿意以性命相交,却唯独不能交心。
至于语燕,我虽发自内心地喜欢她,疼爱她,却也知道她并非是可以商量事情的人。而她这样一片单纯,我也不能将宫中那些复杂的事情告诉她,那不是她生存的世界应该出现的。一个凤凰山的事情,一段景芳斋分例被克扣、食物被下毒的事情,对她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极限。
所以,纵然我身后有她们这样关怀我的人,纵然我有着愿意舍命相护的人,却没有一个真正知心的人。
一个人有了太多的秘密,他一定活得很不容易,尤其是,他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秘密。
而这皇宫里的人,每一个,都活得不易,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许多秘密。
我握了握墨鸰的手,道:“你陪我走一段。”
若是对着紫鸳,纵然心中不快,我也要勉力给她一个微笑,让她不必担心。但是在墨鸰面前,我却可以任由自己不快的情绪取代笑容。如此,虽然心中的纠结缠绕没有丝毫舒缓,但情绪总算能够放松。
“是。”墨鸰的回答永远这般简单,丝毫不以我淡然的语气为意。
墨鸰的手瘦而有力,虽然有些不够柔软,但仍是温暖的,与我想象中杀手“冷血”的特性并不相符。不过我当然知道,“冷血”的人,未必血就一定是冷的。
嗯,当然,墨鸰的手似乎也有过冰冷的时候。那种冷意,是带着杀机的样子。只是,是什么时候呢……
我拉着墨鸰的手的次数是有限的,一点一点想,总能想起来吧……
我心中转着自己的心思,墨鸰则一语不发地跟着我。虽然一语不发,但她默默地这般跟着我,我知道有人在身边伴着,心中便踏实了很多。
刚走出慈宁宫不多远,墨鸰忽然便闪身挡在了我的身前。
墨鸰的行为让我心中也不由得一惊,这必是因为墨鸰察觉了危险,但随即我又释然,这深宫内院,暗地里尽然暗流涌动,但明面之下,却不会有什么人敢于轻举妄动。所以我忙又伸手拉住了她。
墨鸰虽然顺着我用力的方向后退,却显得颇为不情愿的样子,墨鸰虽然是个执拗的人,但很少如此的。
我正觉得诧异的时候,被墨鸰挡住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
就连刚才心中的那个疑惑,也都一并解开了。
远处走来的是四郡王永宁郡王。
我清楚地记得,墨鸰在迟疑许久之后,终于眼中露着微微凶狠的光芒,跟我说过,永宁郡王不是好人,姑娘一定要提防。
我也恍然记了起来,那一次我发现墨鸰的指尖发凉,正是我们在冷香阁的外面,遇见永宁郡王的时候。墨鸰将四郡王制服在地,我却强拉着墨鸰要带她走。
墨鸰当时也是这般执拗地犹豫着。
因为她制服了四郡王,而我却一定不让她出手,所以墨鸰的心绪才那般激动吗?
不及多想墨鸰的缘故,只低声叮嘱她不许轻举妄动,便迎上两步,对着翩然行来的四郡王见礼。
不知是为了四郡王与冷香阁之中那人的事情,还是为了四郡王在端午大宴上、太后面前为我掩饰的那一句话,或者,单单只是为了四郡王身上那一种略带冷清却又翩然儒雅的气质,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亲近之意,我对于墨鸰警觉的四郡王,完全没有墨鸰的那种情绪。
四郡王仍是淡淡地,见我行礼,颔首示意。
“四郡王是到慈宁宫去吗?”其实我觉得不是的,太后素来不喜欢四郡王,他自己一定也是知道的,太后在宫中时,四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