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大的口气,老朽便是有何见解,看来也绝难跟典籍你商讨了。”说罢便即起身,袍袖一拂,迈步便走。 我忙疾步上前,对着廖先生又是深深一揖,躬身道:“小儿家不知天高地厚,老先生不必在意。”转头对小石头道:“你先回慈宁宫吧,待我向老先生请教完了,自己回去便是。你到景芳斋告诉语燕一声,不必等我回去。” 小石头看看一边怒气未消的廖先生,面露迟疑,对我道:“谢姑娘……” 明明方才为我出头挨了斥责,此刻却还是顾忌着我,心下感动,对小石头点头微笑,意示安抚。 厢房中只剩下了廖先生与我。 我再致歉道:“请老先生勿以小石头的话为意,一切全是婢子出言不慎所致。” 廖先生冷笑道:“你对手下的人,倒袒护得很。” “这本是我的不是,婢子只是直承其事,并非袒护旁人。”我淡淡地道:“小石头本是我手下的人,但若他是,这样简单实诚之人,我也愿意护着他一些。” 廖先生看着我的眼光陡然明亮:“他可是黄同宣的人!” 心中一凛,终于说到了正题,没有想到是这般的直截了当。 “黄同宣的人又怎样?”我问道。 廖先生的眼光看着屋顶,似是对我毫不着意:“听说你端午大宴闯到了禁苑,是黄同宣拿住了你。” 我的心中却又是一惊。 听说?是听何人所说? 那件事是黄公公设计,但除了我自己心中明了,跟景芳斋的人说明之外,并没有一个外人知道。 不,除了我与紫鸳她们,知道的,当然还有黄同宣本人。或者,被当做诱饵的蕙儿,也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 我不能明白廖先生的用意,自然也不敢言语有失,只是说道:“当日是郑公公在巡逻之时,偶然在禁苑外看见了我,黄公公则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大宴,此事恐怕阖宫皆知。” 廖先生的目光缓缓移向了我,对准我的双眼:“阖宫皆知,未必就是事实吧?” 心中愈发惊疑,却仍是含笑躬身:“婢子不懂老先生的意思。” “有道是当局者迷,但世事千变万化,自不能一概而论。其实大多事情,真相如何,旁观者又如何得知?”廖先生带着精明与清冷的眼神定着我:“谢姑娘,你说是不是?” 称呼这个东西,虽然往往只是简单几个字,却又往往以为深远。别人对自己的称呼,自己对自己的称呼,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不经意间的一个变化,若要细细考究起来,常常便是一套权术。 我虽不在意自己怎样被称呼,但“谢姑娘”三个字间,无意中带出来的亲近之意,却让我敏锐地把握了廖先生此刻微妙变化的心理。 再加上这一番“旁观者未必清”的言论,让我在暗暗赞同之余,也对廖先生辛辣的洞悉力有了认同之感。 我点头道:“老先生所言甚是。” “哦?”廖先生眼神略带凌厉:“你以为是在何处?” 我承认廖先生这样的眼神,让我感到甚是不自在,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眼神里,的确有着洞悉人心的力量。 廖先生的眼神,似乎是在质问,你是随口附和,还是果然心有戚戚。
状态提示:第六十三节 宝文阁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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